良素取了一坛子灵泉三叠，忽而苦笑，连酒都是他送的。
云洛亦落在那角檐上，恰好便接过了良素递来的酒。
却听良素道：“云洛姐姐，今儿这般高兴，你我定要不醉不归！，第一杯我敬你，恭喜云洛姐姐做了莒……坊主大人的弟子。”良素始终不想说那两个字，当着云洛的面，良素只能笑了起来，亦将酒杯举了起来。
只一仰头，良素那杯酒便见了底。
云洛只看着良素，淡淡道：“谢谢。”
良素却又斟满一杯，道：“这第二杯，再敬姐姐，从此远离那些世俗烦忧，一心修炼早日达成所愿！”说罢良素又是一仰头，酒杯又空了。
云洛这一回轻轻蹙了蹙眉尖。
良素斟了第三杯，又对云洛道：“云洛姐姐，这第三杯我依旧敬你，敬你我的姐妹情谊。”说罢却是一仰脖子，准备往嘴里倒。
云洛却拦下了良素。
云洛轻轻蹙了眉尖道：“良素，你喝慢一点。”
良素轻轻一笑，只那笑中却略略有一丝苦，她摇摇头道：“无妨的，今儿高兴，这儿是仙衣坊最高的地方了罢。”
仙衣坊也着实了得，这处地界却是高耸入云，自这处往下看去，中宛城方圆几百里如雪亮一般，清清楚楚尽收眼底。这处不仅是仙衣坊最高的地方，也是中宛城方圆几百里最高的地方。
云洛轻轻点点头，道：“是，这儿是升衣殿。”
“升衣殿？莫不就是举行大殿的地方？”良素挑了眉问道。
“是，是仙衣坊举行大殿的地方。”云洛又点点头道。
良素立时笑了，道：“明儿云洛姐姐的拜师大殿也在这升衣殿中举行罢，如此定要再喝一杯。”说罢良素一口将杯中酒见了底。
云洛却是看了看良素，亦喝了杯中的酒。却又听良素道：“上回大典我都没能参加呢，竟都不知这升衣殿。”
云洛却是蹙眉看了看良素，道：“是了，上回你遭那兀连雪陷害，却是被罚了，没能参加授功大典。”
上一回仙衣坊举办大典时，还是云洛几人的授功大典，那一回，良素未能取到针，原本想在测试中崭露头角获得功法，却不料横遭了兀连雪的陷害，被明兰仙姑勒令不得参加大典，彼时的良素亦是心灰意冷，竟与今日有些相似。
良素自嘲地轻笑了一声，那时，自己与莒生亦熟稔，却也不见坊主大人现个身，替她说句话呢。
男人，果然是靠不住的。
良素朝云洛摆摆手道：“不说这些，明儿是姐姐的大日子，我先恭喜姐姐。”说罢良素又喝干了杯中的酒。
云洛却是道：“明儿的大典，你可不许再跑了，定要参加。”说罢与良素一碰杯子，亦喝干了杯中的酒。
良素心中一沉，明儿的大典，明儿他便要以坊主身份公开收云洛为徒，良素忽而觉着眼角怎么好像有东西湿湿的？
云洛落难，他公开以坊主身份相救，她应该替云洛高兴啊！良素心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是，昔年她在仙衣坊屡次遭人构陷，屡次落难，他从未以坊主身份现身过，便是他吻着她的时候，他也从不打算告诉她他是谁！
良素忽地觉着心中若冰一样生出寒气，心尖若被冰锥狠狠扎过，良素痛得蓦然捂住了心口，又是那情毒吗？忽而识海中便有个声音在唤她，那声音竟若有魔魅一般地道：“你忘记他罢，忘了他，今生都不会再有这样的痛苦了，心里也不会再有这样冰锥一般的痛了。”
忘记他？是了，忘记他岂不是好？忘记他，此生便再没有这样的痛楚了！
“良素，你……哭了？”却是云洛柔声问道，眼前的良素分明不对，且，眼角竟似有泪一般，在这暮色四合的半空中，那泪珠儿却是有些闪亮。
“没有，怎么会哭，是酒……这酒太呛人了。”良素伸手擦去眼角的泪珠，看了看云洛，面上却露出笑容，又举了酒杯道：“云洛姐姐，我很想看见你明儿的样子呢。”
“你自然要看见的。”云洛却是端了酒杯，与良素轻轻一碰。
云洛却没有喝，只看见良素又是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干。
灵泉三叠，怎会呛人？
良素分明有心事。
云洛轻轻蹙了眉，自坊主大人收她做徒开始，良素似就不对了。
“良素，你今儿……与往日不同。”云洛又轻声道，这回一双素淡却轻柔的眼眸却是看着良素。
良素见云洛蓦然这般看着自己，却是有些心虚起来，只她依旧灿烂一笑道：“云洛姐姐，你想多了，今儿是你自仙衣坊来最高兴的日子，对不？”
“那倒是。”云洛轻轻点点头，能得坊主青眼，如何不是她此生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我今天是真的很高兴！”良素笑着道，是，为了云洛，她今儿是真的高兴，所以，今儿不能难过，不能再难过了，忘记他，忘记他就不难过了，怎么能在云洛最高兴的时候难过呢？
良素端起酒杯，轻轻与云洛碰杯，这一回笑得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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