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琼荧捏着一块鹅黄色的绸缎，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这料子摸着倒是软和，还带着凉意，灵气也足。”琼荧对着云落道：“要不拿这个给孩子做两件小衣裳？”
算月份，孩子应该在明年春夏交接的时候出生，用这料子做衣裳，便不怕暑气熏到孩子。
正好料子也足，她和云落可以一人做两件。
谁料云落‘啊’了一声，面上多了点尴尬。
“这……”
“怎么了？”琼荧不解。
这些布料都是傀儡人从云岛私库里搬出来的，应当都能用吧？
“这是……”云落吞吞吐吐地说：“月影纱啊……”
之前皎月宫主送来给师父当新婚贺礼的月影纱！
琼荧恍然，顺手将手中的布料放在一旁，又挑了块旁的对着云落问：“这个呢？”
一旁的无妄尘看着她这点小动作，乐的噗嗤嗤直笑。
“还以为你不在意呢。”无妄尘故作不经意般说。
琼荧只当自己没听见，只是一门心思扑在给孩子做衣服上。
期间无妄尘数次将话题往天裂上移，可却都被琼荧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
直到最后，无妄尘看着油盐不进的琼荧幽幽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无妄尘低头绣花，腿上还盖着火红的布料。
“就好像，我，还有这个世界，从未真实存在过一样。”无妄尘的态度和语气更像是在开玩笑。
他自始至终都未抬头，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怎么会？”云落笑问，却在注意到无妄尘的神色后悻悻的闭了嘴。
“我去厨房看看鱼汤炖好没。”云落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干笑着往外走。
“所以这天，当真能补上吗？”无妄尘看着云落离去，才转而对着琼荧问。
“不是凌霄在盯着么？要问也该问他。”琼荧继续回避话题，只是在短暂的沉默后，她反问道：“你觉着自己是虚假的吗？”
无妄尘点点头又摇摇头，心中莫名有些明悟。
就当他快要触碰到什么壁垒的时候，琼荧再度开了口。
“你如今有孕在身，当少思少虑，静心养胎才对。”琼荧微微一笑。
无妄尘被噎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忍着嘴角的抽搐，对着门外来人抱怨：“你到底从哪里找来的这一尊大佛？”
凌霄老祖端着托盘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小松鼠似得云落。
他张口便道：“泽熙传音回来，已经拿到了祭坛，约莫半月便能将祭坛炼化。”
鱼汤的香味随着清风在小院中飘荡，琼荧正要开口，却突然觉着一阵阵恶心。
她不动声色地封了嗅觉，随意的对着无妄尘一耸肩，顺带找了个借口躲开这鱼汤。
就当琼荧以为这件事要告一段落的时候，无妄尘又挑了个凌霄老祖不在的时候找了过来。
被吵到的琼荧一言难尽地看着无妄尘：“我以为只有女子怀孕时才会情绪敏感……”
她长叹一口气：“没想到男子也一样。”
无妄尘一挑眉，从袖中掏出一个小药瓶丢给她：“八品孕子丹。”
琼荧咂舌，错愕地问：“不是说鲛人族圣物仅此一枚吗？”
那群鲛人骗人了？
“忘缘仙宗那边送来的。”无妄尘抱着胳膊说：“按道理来说，我应该直接给凌霄，但给你似乎更合适。”
琼荧捏着药瓶，意有所指地问：“她在哪儿？”
“谁？”
琼荧抬眸看他：“忘缘仙子。”
无妄尘盯着她看了数息，才答：“凌霄城，故人茶楼。”
琼荧嗯了一声，身形在转瞬间消散，不过几个呼吸间，她便站在了人流交织的街道上。
来了这么许久，她对凌霄城还是陌生的，好在当初入城时买的地图够详细，她跟着地图上的指示，顺顺当当地找到了故人茶楼。
出乎她的预料，忘缘仙子没坐在包厢里，只是坐在了二楼的稍微清净点的地方而已。
楼下的说书人正在讲着当初天河之中，凌霄老祖封印魇气一事，楼下大堂里叫好声一片。
琼荧施了法术掩盖容貌，径直在忘缘仙子对面落座。
忘缘仙子蹙眉看过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起身行了个晚辈礼。
“多谢你。”琼荧颔首，示意她坐下。
“之前那枚，也是你送来的。”琼荧冷静地说。
除了这位，估计也没人有耐心去提升这些丹药的品阶。
忘缘仙子只沉默了一瞬便选择实话实说：“是。”
越是高阶修士于子嗣方面便越是艰难，所以她在很早之前就开始研究这些东西，又借助拍卖会将丹药送到了无妄尘手中。
“我也是后来才察觉到丹方有异。”忘缘仙子委婉地说：“好在……我想你们应该能看出来。”
犹豫地看着琼荧，忘缘仙子接着说：“我后来研究过，我以为的那个红珠，应该是鲛人泪和别的什么力量的混合体。”
她说着，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来推向琼荧。
琼荧打开看了一眼，差点被气笑。
——那群鲛人还真是，胆大包天！
这哪里是红珠，分明是鲛人泪和从祭坛那里‘偷出来’的力量的混合体。
能够维系梦中世界运转的力量，自然是蕴含浓烈生机的，难怪会成为孕子丹的原料。
不过也难怪那群鲛人会说这是独一无二的圣物了。
琼荧沉吟了下，当着忘缘仙子的面，抬手将那东西倒入掌心。
“抱歉。”她说，手上微微用力，那红色的珠子立时变成了纯白的鲛人泪。
“你需要什么补偿。”琼荧问。
忘缘仙子盯着琼荧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想再见他一面，可以吗？”
琼荧失笑：“依照贵宗和凌霄仙宗的友盟关系，你想见他一面应当不难吧？”
“在公共场所见面的确不难。”忘缘仙子坦然地说：“早在你们结为道侣时，我便劝自己放下，可收效甚微，所以我想……”
忘缘仙子笑了：“也许我该同他好好地道别。”
“我原本不该来打扰。”忘缘仙子接着说：“但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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