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千武宗后院。
“不过，老婆子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来看我啊。”
空旷整洁的院子里，依稀可以听到远方修建房屋和擂台的叮当声。
楚腾达的母亲，楚氏，热情的端着一托盘的瓜果，还有两壶茶，来到了庭院的石桌前。
那皎洁的步伐，让人怎么都无法和这个佝偻着背，年过六十的老太婆联系起来。
但如果这时候有第三者在场的话，也许注意点不会放在楚氏的步伐上，而是和她谈笑风生的这个中年男人。
“嫂子我可不敢忘要不然大哥会打死我的。”
楚天蛟细心的把手里的蚕豆当今筛盆里。
任谁都不敢相信，堂堂圣元大国师，居然坐在这里跟一个老太婆剥蚕豆？
楚氏睁着全白的眼睛，像能看得见一样看着楚天蛟。
她苦涩的笑道：“不过真羡慕你啊，小蛟，四十年前什么样，四十年后还是什么样，说话也是一如既往的快。”
楚天蛟一惊，不禁苦涩的笑道：“饶了我吧嫂子。”
“哪里的话。”楚氏眉开眼笑的说：“真的，看到你现在过的那么好，还是圣元大国师，老婆子我也就放心了。”
楚天蛟听闻，笑容里的苦涩更加浓郁。
“二十二年前若不是您为了大哥自废武功这圣元大国师哪轮得到我做？”
话到此处，楚氏露出一个无悔的笑意。
“江湖的恩怨，老婆子我早就已经看腻了，国师什么的，本就不适合我做。”
楚天蛟一听，反倒好奇起来：“那腾达现在做盟主，您就没有意见？”
“腾达这孩子不一样。”
楚氏抿了口茶，仿佛在怀念过去一般仰起头。
“我们那一代人啊，戾气太重，凡事都要争头筹，看谁不服就打谁，非要争个天下第一不可。
但回过头看看，做了第一又如何？一山还有一山高，永远都会有人比你更强，天下这么大，第一却只有一个。
到头来弄的众叛亲离，什么都没有，值吗？
老婆子我啊，从来没后悔过自废武功，因为没了武功，我才终于明白真正重要的是什么。”
楚氏的话，让楚天蛟颇有感悟。
他低着头，细细的品着这番话。
“那腾达现在做盟主嫂子就不担心吗？”
面对楚天蛟的提问，楚氏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笑容。
“腾达那孩子不一样。”
“噢？”
“那孩子明明做了盟主，还骗我说是在做生意，成了大老板，别看那孩子毛手毛脚的，其实有心着呢，从漠域带回来月华露也没独吞，懂得与身边人一起分享。
如果是腾达那孩子的话，我放心，他一定能做到。”
“嫂子的意思是…他有可能成为那个打破龙九州预言的人？”
“不是可能。”
楚氏全盲的眼中充满了坚信：“是一定，腾达一定能做到，你不是也这么确定吗？”
楚天蛟一愣：“何以见得？”
楚氏还瞥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院子外：“你不相信的话为什么要带他来见腾达？圣元隐藏的高手那么多，要应付中西争霸，也不一定要带他来吧？”
楚天蛟道：“虽然可能性低微但不是完全不可能啊。”
“你觉得我儿，有机会和他做朋友？”
“消灭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敌人变成朋友。”
“是嘛，如果这是你的判断，老婆子我就相信你。”
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楚氏的面色中，渐渐浮现出一抹残念。
“嫂子为何面露哀色？”
“天机子那小子…唉。”
“确实。”
楚天蛟的脸色也渐渐变得阴郁起来：“他的死确实是意料之外。”
“其实也没差，那小子寿元本就已经很近了，就算腾达能把他救回来，恐怕也活不了几个月。”
楚氏说着，长叹一口气：“那小子虽然没什么天赋，但人真的很好。”
楚天蛟一听，笑道：“所以您才会放心把腾达交给他不是吗？”
“呵呵。”
楚氏苦涩的摇摇头：“知道吗？这小子四十年前跟你大哥争过我，一个二脉和七脉争女人，大概是那根筋搭错了吧？
但即便这样，这小子从来没有抱怨过，就算知道我结婚了，也依旧笑呵呵的，他真的是个好人。”
说着说着，楚氏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浑浊的泪水：“其实他心里一定很怨我的吧？”
“怎么会呢嫂子。”
楚天蛟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天机子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要不然你也不会放心让他来带腾达入门。”
楚氏抹了把眼泪：“他本该安享晚年的。”
“我想他一定不后悔要不然也不会舍命去保护腾达。”
楚天蛟说话少有的顿了顿。
他仰天凝视着蔚蓝苍穹，仿佛在那云端之上看到了曾经那群意气风发的少年。
过了良久，他才说道：“腾达很争气我想天机子也对他引以为荣。”
两人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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