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闻言，嘴角抽了抽。
普天之下，恐怕也就只有他这位岳母大人敢堂而皇之地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想了想，他解释道：“岳母大人有所不知，孔郁这次确实立了大功……此番平定诸侯之乱，便是由他开了个好头，另外，陛下也要考虑朝野上下的悠悠之口，毕竟孔郁全家已经被屠，很是凄惨，此番又立了大功，天下人都在看着，若是不赏，反而加以迫害，将极大损害皇家声誉。”
长公主怒气不减：“哼！你当本宫蠢不成，以你大圣境的实力，平定诸侯之乱，便是没有孔郁，难道还办不成了？只不过没了孔郁这事，便有些师出无名罢了，这还不好办，师出无名，便制造一个名头便是。”
说着，她望向芸洛，很是不满道：“都怪你办事不力，让你派人去屠了孔郁一家，唯独漏掉了最重要的孔郁，让他反而因祸得福，执掌恒境，现在本宫想杀他更难了！”
什么什么？
孔郁一家的案子，不是老皇帝干的？而是岳母大人！
没想到啊，你这浓烟大眼的也能干出这种事……咳咳，方林面色古怪，惊讶之余，一瞬间想了不少。
一开始他还对这位岳母大人刮目相看，竟有如此谋划，既报了仇，又帮老皇帝平诸侯之乱，但想想实在不对，这位岳母大人……应该没这个脑子。
那么，就只能是歪打正着了。
她只是想着报仇泄愤，却意外给了孔郁机会，将此事利用起来，借助朝廷正好要处理诸侯之乱，最终得偿所望，登顶恒境。
这么说来，倒是错怪老皇帝了……方林想通了一切，莞尔不已。
不过对于岳母大人的报复，他倒也可以理解，这事换了别人去做，屠人满门，确实有些丧心病狂，但岳母大人算是被孔郁毁了半生，这般报复……只能说昨日的因，今日的果。
孔郁并不值得可怜，唯有那些枉死的性命，倒是有些可怜，不过孔家人既得益于孔郁的权势，一直以来享受着极大的富贵，也要能承受权势有所变故后需要付出的代价。
现在再说这些，意义不大。
方林摇了摇头，询问道：“对了，陛下知不知道，此事乃是岳母大人所为？”
长公主点头：“自然是知晓的，在上次孔郁在御书房面圣之前，我便告知了父皇。”
“原来如此。”方林面露恍然，怪不得当时老皇帝跟他说这事的时候，面色有些古怪，当时以为是老皇帝暗中下的手，只是不好意思告诉自己，原来老皇帝已经知道了是长公主所为。
“岳母大人若是早些告诉我，这次处理诸侯之乱，我只管找个别的借口便是，生硬也就生硬些，谅诸侯们也不敢造次，只是事已至此，孔郁已经被推了上去，短时间内，不好动他了。”
方林想了想，如是说道。
对于孔郁其人，坦白讲，他着实有几分欣赏，欣赏他的不择手段，心思缜密，而且豁得出去，若是用对了，确实是个有用之人，所以他不太想帮这位岳母大人。
见长公主面色变幻不定，方林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女婿多说一句，已经将他绝了户，独留他一人苟延残喘，可以了。”
“有时候，死了反倒是一了百了，现在他尽管贵为恒境巡抚，却是孤苦无依，风光半生最终却是孑然一身，就让他这般活在丧妻丧子以及所有亲人皆亡的痛苦中受折磨便是。”
“女婿知您心中凄苦愤懑，但如今念薇已经认回了娘亲，您的小外孙女也健健康康出生，一切都在去往美好的方向……过去的，便让他过去吧，莫要活在仇恨之中了。”
换做旁人敢这般说话，长公主早就一个大耳瓜子抽过去了，但是方林这个心尖尖上的好女婿这般开口，长公主面色一怔，沉默良久，戾气渐消，最终缓缓叹息一声。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
“与其让老贼一了百了，不如让他余生都活在痛苦之中。”
“罢了，本宫尝试着不再去想过去那些事便是。”
“早该如此了。”芸洛也开口道，“小方周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便算是给她积福了吧。”
她也恨孔郁，将他们兄妹二人当做棋子般玩弄，不顾死活，但上次将其一家屠灭后，恨也消了，杀到最后，亦生出了些许不忍。
“好了，不说这些了，听说你不日又要离家了？”说到这个，长公主露出关切之色，“为何已经这般身份地位了，还要身先士卒，小方周刚刚出生，你应在家好好待着，莫要涉险。”
“岳母大人知道了？我还准备再过些时日告诉您和念薇。”方林有些惊讶于这位岳母大人的消息灵通，不过想到她跟老皇帝的父女关系重归于好之后，一直便将御书房当成了后花园，便也就释然了。
肯定是老皇帝告诉她的，毕竟是岳母大人，有关自己的事情，除非自己特意提出来，老皇帝不会隐瞒。
“多谢岳母大人关心，放心，有强者一同前往，安全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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