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书生身后走出来两个七八岁的孩子,气势汹汹的指着紫胤道长道。
这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就是风无痕和风无涯。
是跟在她身后十年的孩子。
“是我砸的又如何?我赔你。”紫胤道长鹰隼一般的眼睛怒视着那汉子,随手丢出一块金子。
幽暗的夜间,那块金子熔化了,化成一只金光灿灿的飞鸟,在雨夜之中爆发出一丝丝的水雾。
“哟,这是打发要饭的呢?我要你金子做什么?既然是你砸的,那就得由你一块块砖的给我垒起来。”
砍柴刀以一股冲锋陷阵的姿态,敛尽眼前的烟雾,毫无花俏的当头劈下,一刀斩落那只金灿灿的飞鸟。
“原来是风舒白,怪不得会多管闲事,当年玉清子死的时候,你没赶上算你走运,可是今天你就没那个运气了。”紫胤道长冷笑一声,又挥出一道剑气。
那道剑气在雨夜之中,化成一匹烈马,那匹烈马满身熊熊火焰,带着似乎要焚烧一切的力量,撞碎了天地间的雨帘,照亮了黑暗的天空,冲着风舒白飞奔而来。
“欺负我家孩子,你也配?”
耳边传来嗡鸣脆音,仿佛千年古钟被僧侣敲响。
砍柴刀与风雨夜色之中明亮起来,与此同时,风雨飘摇的大街上,无数黑衣人飞掠而来。
与黑衣人一起来的还有薛颋的冷箭。
这是不置她于死地誓不罢休。
玉笙收起了遮天。
慕云湛说过,遮天可一可二不可三,只能在救命的时候用,否则一个掌控不住,会落入别人手中。
她的剑扬了起来,咔嚓一声脆响,她的剑断了,薛颋的冷箭从她脸颊旁带出一丝鲜血掠过,扎在了她身后一个黑衣人身上。
黑衣人痛声惨叫,死于非命,玉笙足踏繁复星位,又从乾坤袋中拿出了一把剑,挥舞了起来。
刹那间满地的鲜血,就连天上的雨水也冲散不开。
她不喜欢痛苦的哀嚎之声,那样的声音就好像屠宰场中,痛苦挣扎,却永远也挣扎不脱命运的牛羊。
可是只有打败薛颋,只有杀了紫胤道长,只有废掉这些不学无术的人,才能让整个云泽城,整个燕国看到修行者的真正力量。
从明天开始,演武场是彻底荒废了,还是会有一番新的景象?
鲜血飞溅,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玉笙,练剑吧,你只有在千军万马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才可以活下来。
当年师伯曾经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如今想来,果然不假。
可她没想到她第一次,竟然是在自家地盘的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
薛颋冷箭越发越多,后来竟然连发十六支冷箭。
那十六支羽箭竟然无先无后,洞穿密集的雨滴,如跗骨之蛆一般跟着她飘忽不定的身影。
可是这也让她看到了薛颋的藏身之处。
玉笙的身法还可以再快吗?
可以的,这一套身法是她自己为了躲避师伯而练。
师伯什么功夫?
这些人什么功夫?
天差地别。
她的身形从十六支羽箭之中游走而过,直接冲到了街角一个茅厕,将一个猥琐的老头从恶臭不堪之中用剑挑了出来,挑断了手筋脚筋。
可是她错了。
薛颋的十六支羽箭不是针对她,而是针对她身后的风舒白。
“爹……”
一声惨叫撕心裂肺的传来,玉笙转头,风舒白已经被羽箭穿心而过,而紫胤道长浑身鲜血斑斓,正举着他的剑砍杀他面前那两个孩子。
人性之恶在于碍了他事,碍了他眼的东西全部摧毁,哪怕他眼前的是两个孩子。
救不了,哪怕她的剑再快也救不了……
玉笙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恐惧,那种恐惧令她浑身颤抖,她拿出了一朵莲花。
莲花座下有一个机关,只要那两个孩子死了,她就打开这个机关,与紫胤道长同归于尽。
没错,这朵莲花是让自己与敌人同归于尽暗器——莲花净。
是她从沉墨那里偷来的。
她从来不怕死,她怕的是别人因她而死。
但是她没有打开,因为有人杀了紫胤。
那个人就是北落。
终于看不下去了吗?
“玉笙,我和你父亲是朋友,当年我该跟着他走的,现在也不知道追不追的上他……”风舒白握着玉笙的手,嘴里面不停的流血,两个孩子哭得伤心欲绝。
“风叔叔放心,我来照应他们,我照应他们一辈子。”玉笙握着风舒白的手,郑重承诺,风舒白阖然长逝。
“阿衡,你看没有了妖兽,我们燕国根本不堪一击。”北落站在两个孩子身旁,站在一堆尸体之间,望着她道。
“妖兽总有一天会消失的,我们的任务不是应该将所有妖兽诛杀干净吗?难道我们要永远放任妖兽践踏我们的家园,吃掉我们的百姓?”
玉笙丢掉手中的剑笑,笑得云淡风轻。
“阿衡,难道就不能等一等?”北落问。
“等,等到什么时候?今天和明天有什么区别?北落你还在妄想饮鸩止渴?”玉笙反问。
“别人的力量是你的力量吗?我们要依赖别人依赖到什么时候?依赖别人的人永远长不大,也永远不想长大,北落你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应该知道对错,分清是非了,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玉笙默默的推开燕北落的手。
“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不提了,你现在很危险,跟我回去。”北落又去拉她的手,被她推开了。
她带着无痕和无涯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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