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蕙心中震惊，快步向前面那人追去。
那人警觉到后面有人跟来，略略侧身，回头望来。只见他留着平头，穿着一件黑色西服，身材瘦削，一身男装打扮，戴着一副墨镜。
吴蕙心神一阵恍惚，呆呆望着那人，手一松，雨伞掉在地上。
那人脸色一沉，加快脚步，混入前面人群之中，三晃两晃，已经不见踪影。
吴蕙回过神来，眼前那人已经消失不见，急忙捡起雨伞，快步上前，打眼望去，已经不见看不到那人踪影。
吴蕙心中惊疑，刚才她看到那人背影，隐隐觉得有几分熟悉，心念一闪，惊出一身冷汗：“丁清！”
当日在天马山莫家寨，吴蕙和丁清二人同时负伤，都在地洞中养伤，俩人朝夕相处，彼此已经相当熟悉。吴蕙刚才看到那个背影，急忙追上前去，那人回头望来，虽然只是半个侧脸，还戴着墨镜，可是吴蕙却看得分明，她的脸部轮廓和丁清一模一样，身上穿的是黑色男装西服，和丁清当时穿的一模一样，而且身高体型，走路姿势都几乎一样。
可是丁清明明已经牺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丁清没有死，她还活着？
吴蕙心中惊疑万分，定定神，招手拦了一辆黄包车，说了一个地方，沉声道，“师傅，快点！”那车夫拉车就走。
吴蕙要去找秦伯，她必须搞清楚这件事。
吴蕙刚才所见到的人，正是丁灵。
法租界。
丁灵甩开吴蕙，快步而行，又绕了一大圈，确定没人跟着，放慢脚步，在街上慢慢走着，看到路边一个小贩摆摊卖烧饼，心念一动，走上前去，一手捏起两个烧瓶，一手从兜里掏出一张钞票丢给那个小贩，那小贩急忙收起钞票，揣进右边兜里，又从左边兜里掏出一把小钞毛票，正准备给丁灵找钱，丁灵啃了一口烧饼，边吃边道：“不用找了。”
那小贩大喜，连声道：“谢谢先生，谢谢，谢谢！”一边说着，一边又拿起两个烧饼递给丁灵。
丁灵不接，笑着摇摇头，低声道：“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赌场？”
那小贩一怔，上下打量丁灵，摇了摇头，低声道：“先生，我看您穿着体面，斯文有礼，一定是文化人，您干嘛要去那些地方？”
丁灵眼光一闪，低声道：“怎么，我去不得么？”
那小贩叹口气，低声道：“先生，您是好人，俗话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您又何必......”说到这里，住口不说，又叹了一口气，低头翻腾烧饼。
丁灵笑道：“你想说我是自甘堕落，是不是？”
那小贩抬头瞅了丁灵一眼，低声道：“先生，我可没说，我也不敢这样说您。”
丁灵笑了笑，低声道：“不瞒你说，我是去找人的，不是去赌钱。”
那小贩抬头笑道：“那你早说啊，你要找什么人，你不知道他在哪个赌场么？”
丁灵摇摇头，低声道：“我是从外地来的，来上海投奔一个亲戚，我只知道他在法租界一个赌场里做事，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那小贩点点头，低声道：“原来是这样，先生，你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到了一个丁字路口，然后左转，再走几步，路边有一个小洋楼，那里就是一个赌场，你可以去碰碰运气，如果你的亲戚不在那里，你也可以打听些消息。”
丁灵点头笑道：“谢谢了！”伸手又从兜里摸出一张钞票，递给那个小贩，手腕上那只玉镯露了出来。
忽然之间，那个小贩脸色一变，眼中亮光一闪，望着丁灵，似乎呆了一下，忘了接钱。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过来，一把抢过丁灵手中的钞票，嘿嘿笑道：“小白脸，钱多人傻，见人就发钱，不如孝敬大爷罢。”
丁灵霍地回头，只见一个巡捕笑嘻嘻站在身后，一只手里捏着丁灵的钞票，一只手提着警棍，腰里别着一把手枪。旁边还站着几个巡捕，手里都提着警棍。
丁灵脸色大变，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抡过去，这一掌好重，那巡捕登时倒在地上，脸上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口鼻流血，哇地一声吐出一口血，血里有几颗牙齿。
这一来那几个巡捕脸上齐齐变色，一齐抡起警棍朝着丁灵打去。
丁灵冷笑一声，身形晃动，拳打脚踢，片刻之间，那几个巡捕都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手中警棍都到了丁灵手里。
先前被丁灵打倒的那个巡捕大惊失色，伸手去腰里摸枪，丁灵冷哼一声，一甩手，一根警棍飞出，直直砸在那个巡捕手上，那巡捕惨叫一声，手骨碎裂，另一只手抱着那只受伤的手，不住哀嚎。
丁灵一个箭步冲上去，一伸手，那巡捕腰里的枪已经到了丁灵手里。
另一个巡捕见势不妙，急忙吹响了警哨，哨声尖锐刺耳，远远传出。
那个小贩刚才似乎看呆了，此刻忽然灵醒过来，跑上去伸手拉住丁灵，大声叫道：“快跑！”
丁灵甩开那个小贩，冷笑道：“跑什么？别怕！几个泥鳅王八，能掀起什么大浪？”
那小贩急道：“先生，快跑啊，这里是租界，巡捕房咱们惹不起！”
丁灵还没答话，只听警哨声急促响起，许多巡捕从四面八方朝着自己这个方向奔来。
丁灵嘿嘿冷笑，眼中寒意大盛，目光冷如刀锋，昂然而立。
那小贩本来神色惶急，此刻看到这情形，反倒平静下来，只见他伸出手指放在嘴边，打个呼哨，晃眼之间，街上那些摆摊设点的小商小贩、店铺老板、黄包车夫、贩夫走卒一起丢下手中活计，涌了出来，挡住那些巡捕，把丁灵和那个小贩护在中间。
丁灵心中暗自惊骇，她倒不是怕那些巡捕，而是被眼前这些贩夫走卒吓了一跳，他们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如此齐心，又为什么会护着自己？眼前这个卖烧饼的小贩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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