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被两个人目不转睛盯着看，纵然阿丁心里坦荡，然而脸上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于是他也只急忙解释说：“四爷这次回来，应该很久都不会出去了。他听说了这个小姑娘的事，觉得她和他有缘，就准备将牧灵认作女儿。”
岂料阿丁话一出，比起季筱陌来，凌黎宸却更显得惊讶。季筱陌想的是凌越然至今未婚，突然认了个女儿岂不是会惹人非议，然而凌黎宸担心的，就不仅仅是这些问题了。
“四叔真是这样说的吗？”凌黎宸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事实上关于他这个四叔，外界对他的传言似乎从凌越然刚一出生就没少过。甚至他听别人说，凌越然出生的时候，他爷爷就找了个隐世的大师替他这个四叔算了一卦，那人竟然说凌越然这辈子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格。
不会有爱人，也不会有后。
单单为了这事，凌家也曾一度慌乱。凌黎宸后来听人讲，他奶奶从凌越然少年时期，就为其请了数不清的所谓的大师高僧来凌家，要替他这个四叔改命。
不过后来出了苏家的事，倒也更加坐实了外界关于凌越然的传闻。
“四爷猜到你们有把她接回去的打算。但他说牧灵的来历有些复杂，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由他来照顾比较好。这话是四爷的原话，至于到底怎么回事，我就不清楚了。但既然四爷说要认牧灵做他的义女，那这个小姑娘，以后就是凌家的小姐了。”阿丁解释说。
“为什么说牧灵身世复杂？”季筱陌追问。她知道阿丁对自己肯定有所保留，但她只想知道得更清楚一点。
“村里的老人说，牧灵不是出生在她们这里的孩子。当时大清早的还是冬天，外面又冷风又大，她就被人扔在了村子的水塘边，还好她的阿姆经过，发现了她。牧灵当时一直哭，她阿姆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听见了。据说那个时候看起来，差不多只有几个月大吧，最后还是喝羊奶活下来的。”
接着季筱陌示意小孩低头，然后便小心翼翼给牧灵戴上。这是老人最后的牵挂，冰冷和黑夜里，她最后想着念着的都是那个孩子。阿丁说牧灵的阿姆是被水冲到屋子的外檐，如果她往前面走，或许是能得救的。但是她没有，她用尽所有力气，只是想回去找牧灵。或许在她的心里，牧灵还是当初那个她从水塘边捡回来的孩子，孩子很弱小，所以她一直想着要回去救她才可以。
以此往复，直到再也没有抬手的力气。
“以后就让它陪着你，就像阿姆还在一样。你有什么话就和它说，阿姆能听到的。”
等到季筱陌给她戴好，牧灵果真听话的慢慢伸手，轻轻把红绳中间那只小小的红色玛瑙石握在手心里。然后小心翼翼用手指尖抚摸着，一遍又一遍，就像以前她睡觉，非要伸出小手，摸着阿姆的脸一样。
石头再冷，也比不上此时的心冷。
牧灵记得她小时候就曾经偷偷把这东西拿出来玩，被阿姆知道后还把自己给狠狠教训了一顿。这个东西，很重要吧。其实她只是看着好玩而已，颜色红彤彤的摸摸就暖和了。
“牧灵，你还想知道阿姆说了什么吗？”季筱陌见她专注的看着，继而犹豫不决地问道。阿丁说她才是最适合告诉牧灵的人，其实她不是，世界上除了阿姆，没人适合告诉小孩这些话。
房子几乎都连在一起村子，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孩，一个已经苍老的女人，无论怎么都会留下点传言的不是么。可猜测总归是猜测，一旦把那遮挡的窗户纸给撕破，真相就是血淋淋的了。
所以如果牧灵说她不想知道，那她就不说。小孩好似什么都不懂，但是季筱陌不这么认为，她觉得小孩什么都懂。牧灵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就没怀疑过呢。
“阿姆说了什么？”牧灵咬着牙问道。所以最后的时候，阿姆还是想着自己么。可那个时候她在哪里呢，怎么就没看到她的阿姆呢。
“阿姆说，这是她捡到你的时候，就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听到阿丁告诉自己这些话时，季筱陌又不免偷偷地哭了一次。
她最开始看到牧灵和阿姆，虽然也猜到其中有隐情。只是当心中的猜想被一步步证实，知道牧灵的确不是阿姆的孩子外后，阿丁转述的每一句话，通通都在告诉自己，牧灵其实是被人抛弃的。阿姆捡到了她，给了她一个家，可现在捡到她的人走了，她的家也就没了。
只是这个小孩是一个弃儿，却又难得成长得这么好，又善良又活泼。可见她的阿姆一直以来到底是有多细心的在照顾她，教育她。只是可怜阿姆，最后孩子好好地长大了，她自己却先走了。
季筱陌说到最后，只见小孩蜷缩着身体，双手环抱着自己，不停的点头，哭着说：“我知道的，我当然知道……”
“可是她骗人。我就是她的孩子，一直都是。”牧灵哽咽着说道。
从小到大，村里的人都说她是她阿姆捡的。最开始她很伤心，回去问阿姆自己到底哪里来的。然而牧灵记得，她的阿姆也不解释，只是笑笑说自己是彩雀衔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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