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找，如果找不到就毁掉，大不了重新来过。”
钟迦南似乎沉浸其中，他马上追问。
“可你所习惯的一切、你潜意识里的一切、甚至连世界观都是假的，你也不知道打破这一切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你怎么面对这种未知？”
“那又如何？”晏扶光的答案并不会因此而改变，“再大的代价也好过成为一具无法控制提线木偶。”
“如果真实的世界同样虚伪、无趣、甚至更让人痛苦，你仍然选择打破原有的安定吗？”
晏扶光笑了：“如果虚假能让我快乐，那我就不会想出去，想出去就意味着只有真实能让我快乐。”
这样的问题对于她来说永远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她哂然一笑道：“连虚假的世界都不完美，凭什么苛求真实的世界一定要完美无缺？”
钟迦南在听她的答案，也在观察晏扶光这个人。
敏锐的洞察力赋予他极佳的导演天赋，也能让他精准判断演员和角色到底相不相合。
他觉得晏扶光身上有种很矛盾的气质，温和的笑容并不能掩盖她身上的果断和魄力，甚至有的时候这种果断可以用锋利来形容。
如果光看外表，他几乎想象不出晏扶光会是什么样的性格。
钟迦南受中西两方文化的影响长大，他的审美并没有特别偏向，无论西方美人还是东方风情他都可以欣赏。
而这么多年他也合作过数不清的女演员，她们来自世界各地，各有风情。
可即便见识过这么多，晏扶光的样貌仍然让钟迦南为之惊叹，造物主怎么会如此钟爱于一个人，她的指尖发梢，甚至一个眼神都能引人入胜。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见面就说晏扶光漂亮得太过分。
但不知道是不是晏扶光有意为之，两人聊了这么长时间，钟迦南发现自己只有大概20%的注意力停留在在晏扶光的容貌上，其余80%都被她的言谈牢牢牵引着，随着她的思绪前行。
而且在交谈过程中他甚至没意识到这些！
这种能力对于一个如此美丽的外表来说，实在很难得。
钟迦南突然赞叹了一句：“你和我想得很不一样。”
“其实钟导也和我想得不一样。”晏扶光喝了口咖啡，莞尔笑道。
钟迦南觉得他还漏了个很重要的点没提，那就是晏扶光并不像一般的年轻演员那么拘谨，尤其是面对他的时候。
不谦虚地说，以钟迦南的咖位他可以在全世界任意挑选，而演员们也会很乐意和这样一位有实力有名望的导演合作，可即使如此，晏扶光面对他的态度依然很自然。
既不会显得不尊重，又不会让气氛过于僵硬好像紧张的面试现场。
原本钟迦南想着无论如何看在莫韵的面子上都会让这场谈话愉快结束，但二十多分钟过去了，他之前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他现在是真的对晏扶光这个人有了很大兴趣。
钟迦南好奇问道：“是吗，你以为我是什么样？”
“还以为钟导会让我试试戏，或者随便演点什么，没想到您会直接聊您的新电影。”
钟迦南眉毛微挑，哈哈一笑：“晏小姐很聪明！”
“毕竟您提出的概念很具体，很难让人不联想。”
晏扶光同样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钟迦南似乎并不喜欢拐弯抹角，至少今天他选择直来直往。
钟迦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倒是眼里笑意不减：“能签下你，阿韵应该很满意。”
迎着晏扶光的目光，钟迦南继续道：“成熟冷静，有自己的想法，善于沟通，而且年轻，这样的演员可不好找。”
虽然话题因莫韵而起，但话语中对晏扶光的赞赏不言而喻。
晏扶光发现这两人之间似乎并不如莫韵说的那样生疏，不过感情的事肯定只有当事人最清楚。
钟迦南很健谈，之后还问起了《世界边缘》什么时候首映，说如果有空一定会去捧场。
莫韵回来见两人相谈甚欢也松了口气，带晏扶光这样的艺人，经纪人确实非常省心。
当晚，就在瑰丽的中餐厅，三人一起吃了顿饭，而这一次是晏扶光先提出告辞，想来这对二十年未见的“老朋友”应该有话要说。
回酒店的路上晏扶光问起了之后几天的行程。
客串临时助理的姜蝉芝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马场那边已经约好了，明天下午随时可以过去。”
“新马赛是在两天后吗？比赛前去看会不会不方便？”晏扶光问道。
关于马的习性晏扶光再清楚不过，如果马驹很敏感的话赛前最好不要接触生人，尽量让赛马能平稳过渡到比赛状态。
姜蝉芝抿唇一笑，很快调出一段视频给晏扶光看。
只见一个穿骑装外国男人正用英语和一匹棕黑色的骏马对话。
“日蚀，欺负邻居这很不礼貌，你觉得呢？”
那匹马耳朵动了动，还甩了下尾巴，显然是听到了男人的话，但它的脑袋一动不动，除了眨眼睛，没给任何回应。
男人一遍叹气一边摸马脑袋，继续给它讲道理。
“日蚀，你已经快三岁了，马上都要上赛场了，不能再那么调皮了啊！不可以为了多吃零食耍赖不训练，不可以偷吃邻居的胡萝卜，不可以在出发之前踹隔壁跑道的马，不可以冲线之后朝对手吐舌头，不可以……”
男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日蚀从一开始的充耳不闻变得有点不耐烦，冲着男人打了声响鼻，如果没看错的话还附赠了一个白眼。
晏扶光终于知道为什么姜蝉芝要拿视频给她看了。
很显然，日蚀不仅不敏感，还活泼、调皮，整天跟骑师斗智斗勇。
想来这马如果不是这样的性格，见面肯定会安排在比赛以后。
“那就明天吧，有什么它可以吃的零食吗？”
姜蝉芝倒是少见晏扶光对什么东西表现出额外的兴趣，好在这些她都提前问过。
“日蚀喜欢薄荷糖。”
马爱吃甜的倒不新鲜，可是薄荷糖确实算得上爱好独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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