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死士的陈述，电话那头的徐国胸中掀起惊涛骇浪。
足足沉默了五六秒，他方才勉强稳定心神，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你是否亲眼看见行动失败？”
徐国的反应大出死士预料，其犹豫了一下才答道：“没......没有。”
“所以行动失败的结论，仅仅只是你的推测？”
“......是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徐国不由长舒口气，感觉心头压力稍微减弱了几分。
只要不是亲眼所见便好。
一切尚有转圜的余地。
或许行动出了意外，但未必真的失败了。
“当务之急，是查清庄园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无论行动成功与否，都要讲证据，而你的猜测之辞并不能作为证据。”
徐国沉声道：“如果你在庄园附近，立即潜伏过去看看，我等你的消息。”
“是！”
死士干脆利落地结束通讯。
徐国则有些心神不宁，想了想，拨通了裴华君的号码。
然而手机铃声响了许久也无人接听。
他犹自不死心，又拨打了另外几个内堂长老的电话。
无一例外，全部都如石沉大海，空余忙音。
徐国拿着手机，脸色逐渐变得苍白，明明天气十分寒冷，他却冒出满头大汗。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和恐慌感，紧紧攫住了徐国的心脏。
他再也没办法继续等待死士的回复，猛地站起身体，宛若离弦之箭般冲出房间，向着后山密林狂奔而去。
必须马上告诉掌门！
这是徐国脑海内的唯一念头。
数分钟后。
后山密林深处，海纳百川楼外。
徐国一阵风似的疾掠而至，面带惊惶之色，顾不得保持礼仪，急切开口道：“掌门，大事不好！”
下一刻，浩瀚磅礴的恐怖威压从楼中扩散而出。
“讲！”
吕归尘冰冷的嗓音传进徐国耳朵。
徐国在那股威压下瑟瑟发抖，赶紧单膝跪地，俯首帖耳：“裴长老、丘长老、冉长老他们全都失去了联络。”
“轰隆！”
话音刚落，徐国耳边陡然响起一声炸雷。
海纳百川楼由百年香樟木搭建而成的屋顶整个消失，被从吕归尘体内溢散出来的力量震为漫天齑粉。
那些灰白色粉末飘飘洒洒，纷纷扬扬，落在周围的树叶上、岩石上、地面上，以及徐国的肩膀上。
下一刻，身穿青色长袍的吕归尘骤然出现在徐国面前。
徐国呆若木鸡，一动不敢动。
“为什么？”
吕归尘语气依旧冰冷，与之前别无二致。
“根据甲组十四号的汇报，铲除岳家的行动可能失败了，裴长老他们可能遇见强敌。”徐国硬着头皮答道。
“强敌？”
吕归尘居高临下地俯视徐国，体表气机翻涌，态度看似平静，实则蕴含滔天怒意，就像被冰雪覆盖的火山：“强敌是谁？”
徐国脑袋垂得更低：“属下......不知。”
吕归尘藏在袖子里的双手猛然握紧，差点没忍住：“裴华君是死是活？”
“不......不知道。”
徐国的额头几乎碰到地面，声音细若蚊呐。
“计划是怎么失败的？”
到了这时，吕归尘反而压下了愤怒，面无表情地再次追问。
徐国根本不敢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完美无缺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
“废物！”
吕归尘冷冷吐出两个字，旋即一拂衣袖。
徐国只觉劲风扑面，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双脚脱离地面，凌空翻滚数圈，重重摔倒在七八米外。
“对不起，掌门。”
顾不得疼痛和丢脸，徐国直接趴在地上，一脸惶恐地道歉。
“龙竹，裴华君，还有你，统统是废物！”
吕归尘咬紧牙关，眉毛倒竖，淡金色眸子流露出可怕的杀机：“我予你们以重任，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吗？”
徐国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
毕竟制定计划的不是他们，而是吕归尘本人。
可联想到吕归尘刚愎自用的性格，他最终选择了默默忍受。
“一群无能的蠢货，坏我大事！”
吕归尘又恨恨骂了一句，紧接着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通知李重华、王灵钧、许景过来开会！”
徐国如蒙大赦，匆匆抱拳一礼，飞奔下山。
十多分钟后。
李重华、王灵钧、许景三位丹劲大宗师相继抵达海纳百川楼。
他们已经从徐国口中得知详情，脸色都不太好看。
吕归尘负手而立，站在残缺不齐的栏杆旁边眺望远方，背影挺拔匀称，一派云淡风轻的宗师气度。
此时正值黎明来临之前，夜色深沉如墨。
“联系上裴华君了吗？”
等众人到齐，吕归尘首先询问徐国。
徐国艰难地摇了摇头：“禀掌门，裴长老仍然处于失联状态。”
“你让甲十四潜入岳家藏身的庄园收集情报，结果呢？”
“甲十四也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
有李重华、王灵钧等门派核心高层在侧，徐国胆子变大了些，至少说起话来不再像先前那般战战兢兢。
吕归尘闭上眼睛，宽松的袍袖无风自动。
“掌门，恕我冒昧，既然计划已经失败了，那么继续搅浑水也毫无意义，把外面的人都叫回来吧。”
副掌门李重华率先发表意见。
“你怎么能够确定我的计划失败了？”
吕归尘双眼霍然睁开，皱眉反问。
换作以前，李重华或许会退让三分，然而此刻却针锋相对：“如果不是失败了，裴长老为何突然失去联络？我怀疑岳家是武盟抛出的诱饵，专门用来引我们上钩，值此关键时刻，我们承担不起更多的损失。”
吕归尘闻言，神情愈发阴沉。
“武盟只有两个大宗师级别的强者，一个是林重，一个是庞钧，他们两个今晚的动向皆在掌握之中，从未脱离监视，更不可能去阻止裴长老。”
“除了他们两个，武盟内部还有谁能稳胜裴长老一头？裴长老或许确实掉进了陷阱，但是计划未必失败，我们还有机会！”
见吕归尘如此顽固，李重华嘴角隐约抽搐了下。
再一次，他对吕归尘产生了强烈的不信任。
这样意气用事、不顾大局的掌门，真的适合领导真武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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