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抿直了唇。
他为什么没有晋升成功很难理解吗?
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莫名其妙被卷入别人的至臻仪式,在别人的主场,他能发挥的余地非常有限。只是不成功而不是彻底失败,他都要谢谢老天爷手下留情。尔后就听到沈棠跟栾信小声嘀咕:“算了算了,林安之先放一放,公义你先去拷贝少美的至臻……”
栾信愕然:“主上是为这事?”
沈棠被问懵了:“不然呢?”
栾信:“主上仍将臣的事放心上……”
沈棠不解:“公义,你今天好奇怪哦。”
“……主上不觉得我等陌生?”
褚曜不由想起自己那场仪式,他废了极大功夫才从仪式赋予的无数人生中剥离出真正的自己,主上当时并无任何异状。由此看来,这次也是一样,画面中的人生并未影响她。
“你们生病了?”
全体都患上了脑疾?
直到——
“什么——你们说你们都看到什么东西?”沈棠声音尖锐到近乎破音,隐约还有些崩溃,“淦啊,我就知道那崽种是一点不当人!自己偷偷看热闹也就罢了,居然还让这么多熟人来围观我……老崽种当我是动物园的猴儿啊?”
众人:“……”
崩溃归崩溃,不过沈棠也终于明白这帮人古怪的源头。合着是觉得自己经历了几十年光阴就将他们忘了个七七八八?这怎么可能?
沈棠:“我还没到老年痴呆的程度。”
她记不得几十年前的事情,就好比普通人记不得上一秒发生了什么,记不住下一秒要发生的事情。众人的担心在沈棠看来莫名其妙。
褚曜心中的石头也落了地。
没有影响就好,不幸中的大幸。
“那,关于全恶……”
问这话的人却是长久不语的魏楼。
沈棠:“我记得,只是缘分尽了便是尽了,人间属于他们的,而我不能多加干涉。”
魏楼问了个众人都默契避开的问题。
“那段经历是真实存在的吗?”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个世界,他与他熟悉的故人都还活着,先主未死,他们在和平的年代一起创造理想中的盛世。他也没对先主产生误解,更未犯下大错。
沈棠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是假的?”
这句话让魏楼险些失控。
“是真的?”
沈棠:“自然是真的,大小世界,亿亿万万,同时存在着无数的天地和无数个你,只是你不知道。也有可能,在我也接触不到的层次中,也存在着无数个我,而我不知道。”
魏楼唇瓣翕动了好几下,半晌才干巴巴地道:“如此听来,贤君与凡人也无不同。”
沈棠故作无奈地摇头。
尔后狡黠一笑道:“君侯你又忘了,我说过——神的身份,是君侯你赋予泥塑的。”
与凡人无不同,不很正常?
无人知晓,魏楼此刻的心脏跳得多快多响。那一瞬,他似乎能在身体中感受到另一份对他来说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感情,好似成了方才画面中的“自己”:“是我忘了。”
“那这回可要记清楚了。”
“嗯。”魏楼压下那阵来势汹汹又飞速消失无形的悸动,吐出浊气,“不会忘了。”
“都别愁着个脸,回去摆庆功宴。”沈棠转身拍手招呼众人,替少美庆祝他顺利晋升至臻,也替公义庆祝一下,他距离至臻又迈出了一小步,说完又有些可惜,“唉,为何公义不能也被卷进来呢?白白浪费了多少机会……”
全恶的班底也是独领风骚的存在。
让公义找他们凑一凑,名额也刷满了。
栾信也后知后觉想起来这茬,心痛到无以复加——为什么自己要在画面外而不是画面内?为什么画面外的自己就不能复制文士之道?这跟看着金山银山却不能碰有什么区别?
沈棠拍着他手臂宽慰。
“唉,没事儿,咱们还有机会。”
林素这边就是一个机会。
他的文士之道至臻仪式只是没有成功,却不代表彻底失败,其实还有挽救的机会的。
林素:“……”
他大概知道沈棠为何愿意给他好脸色了。
前不久还对峙撕破脸,群臣看魏楼叔侄都有些别扭,沈棠却没有这些顾虑,待魏楼亲近了不少:“难得有人破费请客,吃好喝好。”
其他人听这话,一个个放开了吃。
寥嘉笑得比哭得难看。
主上,这真是自己的好主上。
看着全是饭桶的同僚更是眼前一黑。
这一个个像是吃贼的,真是嘴下不留情。
沈棠兴致好,喝了不少酒,任由酒精在体内横冲直撞,不多会儿便有醉意微醺。她单手托着腮,看着众人打打闹闹发酒疯,浑然没了一国臣子的端庄严肃,不由有一瞬恍惚。
不多时,她视线扫过即墨秋几个的方向。
兄弟俩一个摆手想推掉敬酒,一个偷偷摸摸借着碰杯的机会,将能让人加速醉酒的蛊虫混出去,不由摇头。视线再挪了挪,吴昭德这厮已经被公西仇祸害,几坛下肚就喝得满脸通红,天旋地转,他端着酒杯一步一晃到了公肃大义几人处,含糊着要拉着二人拼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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