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惟日为岁？什么叫度日如年？什么叫一日三秋？什么叫痛苦？什么又叫做煎熬？
此时的贺远父子便是这样的心情，每隔一秒，他都仿佛经历了一个春秋，蜡黄的脸上不知何时多了几道深壑的皱纹，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红光，身旁的贺光垂头丧气的像只落水的山鸡，高傲的头似乎永远也抬不起来了。
断臂求生，退守本部，贺远砍掉了最重的担子，他想轻装上阵，再与李斯文进行一番搏杀。
然而浪子回头，摆在他面前的不是黄金，而是被李斯文早已打成筛子的市场。
他以为凭借金果的名气，以及食品市场的地位，至少能稳住一部分客户，哪怕降价也无妨。
可李斯文却在他关闭火腿肠加工厂的同日，宣布面包和方便面降价，这种赶尽杀绝的做法，让他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产品滞销，库存过期，商家退货，债主追债，贺远瞅着自己打下的江山轰然倒塌，内心已经到了绝望的边缘。
“爸，陆老板会帮我们吗？”贺光咬着嘴唇，眼神里有着一丝怨恨，毕竟在最关键的时刻，陆明诓了他们。
“这是我们唯一的办法。”贺远深吸一口气，按响了陆家的门铃。
十分钟后，别墅的大厅里，陆明披着睡衣，翘着二郎腿靠在沙发上，贺远父子毕恭毕敬的坐在他的正对面。
“陆老板，我们父子二人是真的没办法了，车也卖了，房也抵押出去了，如果您不帮忙，我们两个要去卖血了。”贺远双手抱着拳头，哀求的道：“陆老板，我贺远很少求人，这次算我求你了。”
陆明抽着烟，轻飘的眼神看着贺远，好一会后才道：“贺远，你真的很让我失望。”
贺远身体一震，脸色更加不好了。
“去年从你宣布进军火腿肠市场，我便开始帮你宣传，圈子里的好友都利用上了，说你占据着天时地利人和，丝毫不过分吧？可你呢？连个小小的李斯文都斗不过，我深度怀疑你这些年是如何在市场上立足的。”陆明很不客气，发泄着内心的愤怒，毕竟他的确帮了很多，却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
贺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面对陆明劈头盖脸的讽刺，他只能忍气吞声的点头道：“陆老板，是我无能。”
“无能？我看你就是个废物，还有你这个儿子，也是个废物。”陆明指着贺远父子的鼻子骂道。
贺远和贺光低着头，根本不敢出声，平日里的威风早已不在，剩下的只有苟延残喘。
“烂泥扶不上墙。”陆明说着沉沉的叹了口气：“说吧，想让我怎么帮。”
“钱，我现在需要钱，陆老板只要你借我五十万，我一定能翻身。”贺远迫不及待的说道，这句话似乎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
“呵呵。”陆明呵呵一笑：“五十万？贺远我问你，若真的给你五十万，你能打赢李斯文吗？”
“……能，一定能。”贺远犹豫几秒说道。
“从你的表情我就看的出来，你连一成的把握都没有，别说给你五十万，就算有五百万给你，你依然斗不过李斯文。”陆明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因为你和他差的不是钱，而是脑子。”
贺远身心一颤，软趴趴的靠在了沙发上，额头上的汗珠一粒粒的滴在胸前的衣服上，陆明说的没错，他有信心吗？他根本没有，现在他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活下去。
“贺远，我是商人，不是菩萨，我之前帮你，只是觉得这笔生意可行，但却万万没想到你把一张好牌打的这么烂。”陆明说着，一挥手道：“你们两个走吧。”
“贺老板，贺公子，请吧。”管家过来示意两人离开。
听见陆明撵人，贺远的心都要碎了，他哪里挪的动步子，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陆老板，我给你跪下了，你救救我吧！”
贺远说完，一把拽住贺光的腿：“你也给我跪下。”
贺光身体一软，跟着跪在了地上。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陆明连忙说道。
“陆老板，你要是不帮我们，今天我们就不起来了。”贺远豁出了自己的老脸，大声说道。
“好了，我帮你们。”陆明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快起来吧！”
“你说真的？”贺远紧张的问道。
“真的。”陆明点了点头，贺远父子这才蹒跚的起身。与此同时，陆明继续道：“我可以帮你们，但不是借你们钱。”
“陆老板的意思是？”贺远皱着眉头，不太明白了。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和李斯文差的差距，不是钱能解决的，所以我提议你们和他讲和。”陆明说道。
“讲和？”贺远一愣。
“没错，只有这样你的企业才能保住，你才有机会翻身，否则继续斗下去，你会越陷越深。”陆明解释道。
贺远没有说话，讲和确实是一种办法，但如今自己已经千疮百孔，李斯文会同意吗？
“陆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一次次的针对他，他是不会同意讲和的。”贺远无助的说道。
“呵呵，同不同意他说了不算。”陆明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你虽然败了，但别忘记，曹州的商界现在还是我在做主。”
“陆老板愿意为我出面吗？”贺远紧张的问道。
“放心吧，明天我便组织个饭局，李斯文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我面前撒野，你们两个回去吧。”陆明将手里的香烟碾灭，自信的说道。
回家的路上，贺远抽着烟走在前面，贺光则双腿无力的跟在后面。
看着父亲的弯曲的背影，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山要塌了，这种感觉比要了他的命还要可怕，因为一旦父亲倒了，他的一切都将毁掉。
“爸，陆明真的会帮我们吗？他之前就骗了我们，这一次我怕他依然变卦。”贺光颤声问道。
“应该不会吧。”贺远也不确定。
“就算他帮我们讲和，李斯文会同意吗？”贺光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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