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亲自带我，去‘零号’数据库。”
“零号”数据库。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萧逸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位舰队的最高统帅。
“雷诺上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所谓的最高机密在另一些人的眼里可能只是一份忘了加密的普通文件。”
“零号”数据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信息存储中心，那是第七舰队，乃至整个神庭，都绝对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原罪。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神庭所标榜的一切秩序与正义的最大嘲讽。
别说是外部的敌人，就连这艘旗舰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官兵，都不知道在他们脚下最深的地方，还沉睡着这样一个魔鬼。
雷诺的身体彻底垮了下去，那股支撑着他一生的军人荣耀和铁血意志，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
他转过身，用一种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对自己最信任的副官下达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荒谬的命令。
“清空指挥中心，所有人，立刻离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一百米。”
“此为，阿尔法级指令。”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最高长官，但军人的天职让他们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在最短的时间内，整个大厅变得空无一人。
只剩下了雷诺，以及他身后的四个，决定了这支舰队命运的人。
“跟我来吧。”
雷诺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任何情绪，像一具被设定了程序的行尸走肉，他转身走向了指挥席后方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他伸出手，在那片光滑的合金墙壁上，用一种极为复杂的顺序按下了几个点。
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部专用的，通往舰体最深处的反重力电梯。
电梯内部的空间很小，只能容纳寥寥数人，随着电梯的下沉，姬凝雪感觉到周围的物理结构都在发生着某种奇特的变化，那是一种常规科技无法解释的，空间折叠的迹象。
这艘旗舰的内部，隐藏着一个独立于主空间之外的，亚空间区域。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吗？”
在电梯的沉默中，萧逸枫忽然转头，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姬凝雪说道。
姬凝雪摇了摇头。
“好奇心，是刺客的大忌。”
“但有时候，也是解开所有谜题的唯一钥匙。”
萧逸枫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目光，落在了雷诺那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上。
“雷诺上将，你第一次登上这艘‘提亚马特’号，应该是在三十年前吧。”
雷诺的身体猛地一震，但没有回头。
“那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刚刚从军事学院毕业的，意气风发的年轻少尉，而这艘旗舰，也才刚刚完成了它的处女航。”
萧逸枫的声音像一个幽灵，在雷诺的耳边叙述着一段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尘封的往事。
“你一定还记得，当初负责给你们这批新兵讲解这艘旗舰整体作战系统架构的那个年轻的技术顾问吧。”
雷诺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粗重。
“那个有些不修边幅喜欢穿着一件白大褂，在你们面前像炫耀自己玩具一样，展示着他那些惊人设计的年轻人。”
“那个被你们私下里称之为疯子博士的男人。”
电梯在这一刻终于抵达了终点，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滑开。
门外不再是充满了金属质感的军事通道而是一条由某种不知名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体构成的长廊。
而在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无比的仿佛由纯粹的能量构成的不断变幻着形态的圆形光门。
雷诺上将缓缓地转过身他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惊骇。
他死死地盯着萧逸枫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那个只存在于他三十年前记忆深处的，“疯子博士”的脸正在和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的脸缓缓地重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失声喃喃道。
“那个人在三十年前旗舰进行第一次空间跃迁测试的时候，就已经因为一场意外，被卷入了空间乱流尸骨无存了。”
“这是军部给出的官方结论，不是吗？”
萧逸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冰冷的笑意。
“一场设计好的意外，一个被抹去了所有存在痕迹的，用完即弃的工具人。”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雷诺的面前。
“你们拿走了我的心血夺走了我的成果，把我流放到无尽的虚空之中，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为你们打造的这一切。”
“这艘旗舰的操作系统那个人工智能‘提丰’的逻辑核心，甚至是你们第七舰队引以为傲的那套中央授权服务器的底层代码。”
“全都是我的作品。”
姬凝雪和“裁决者”，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她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对这支舰队的一切了如指掌，为什么神庭那固若金汤的防御系统在他面前会像一张纸一样脆弱。
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入侵者，他是这座钢铁堡垒真正的唯一的造物主。
“现在我回来了。”萧逸枫的目光越过了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雷诺，落在了那扇巨大的能量光门上。
“来取回你们从我这里偷走的最后一样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东西。”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扇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门上整个空间在这一刻都开始剧烈地嗡鸣起来一道道红色的警报光芒在长廊的穹顶上疯狂闪烁一个冰冷而又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响彻了整个亚空间。
“警告，检测到未知生物特征一级威胁目标。”
“‘地狱犬’防御系统已激活。”
“将在十秒后对入侵者进行彻底的概念层面的抹除！刻不容缓！”
这已经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毁灭，而是从存在的基本逻辑上，将一个目标彻底删除。
“裁决者”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她作为舰队最顶级的特工，曾经在绝密档案里看到过关于“地狱犬”系统的只言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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