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自己去谈判？”高慧急匆匆从学校赶来制止张兰去谈判。
她是在讲座的休息时间接到了于涵的电话。
于涵当时说：“我真是不放心张兰做事，明天去谈判，还想在这么紧的时间里争取一个好的版权转让价格，根本不可能呀。你得劝她，趁早改咱们的节目。”
“让她放手试试，也没有损失呀？”
“这个事情我跟进了两个月了，都谈不下来。我清楚很多内幕和细节，我担心张兰不了解情况。会踩坑。”
于涵这样说了，高慧也暗自觉得张兰这个决定做的有些莽撞。
张兰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没办法，改节目别说是来不及，就算来得及，我也不舍得让咱们的人再连着加班通宵了。我查了这本书的作者，据我所知，她只是委托这家公司代理她的版权出售，可人家还保留着自己做主的权力呢。我不找跟于涵谈判的公司，我已经通过方老师要到了原作者的电话和地址，我准备自己登门去拜访。”
她看高慧着急的样子，给她泡了杯茶。
“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什么结果。反正我不会出价高于于涵定的底线的。”
此时正是秋老虎横行的夏末，天气很热，3点多钟外面几乎没有人。
张兰的电话响了，是方云逸打过来的：“张兰，我帮你约了作者，他说下午4点有空，在达摩咖啡馆等你。”
“谢谢。我没想到你还能帮我约到他。”
“你还有一个小时，我可提醒你，这个作者性格挺怪的。不喜欢别人迟到、不喜欢别人对他的作品一无所知、不喜欢见到不修边幅的人。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没时间了，高慧，看看我形象还过的去吗？”
高慧仔细端详着她，清爽的编发，略显职业的真丝白色西装短袖，打底的是一件碎花的真丝裙。妆容很淡，但是干净精致。
“很棒！”高慧竖起了大拇指。
张兰深吸口气，打电话给前台“帮我安排辆车，马上出发，去达摩咖啡。”
“可是，我听到，作者不喜欢对他作品一无所知的人，你这刚刚拿到样书，能行吗？”
张兰把书塞进包里。
“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路上还有四十分钟左右，我看看大概吧。对了，如果你有空，咱们一起去吧，我还是有些心虚，你要是能一起来，我可以踏实些。”
“走吧。”
两人乘电梯下楼，司机已经在停车场等候了。
上车之后，张兰就拿着书，快速的翻了一遍。高慧则是在百度上搜索出作家的资料，许致远，1961年生人。XX作家协会会员。另外，百度上还列举了作家的简历和主要作品。根据作品的数量和获奖的次数，这位作家是一位想当勤奋和自律的人。下面还有几条跟他有关的新闻，这位作家在发布会上跟提问的记者杠上了，犀利的言辞就上了热搜。高慧注意了一下新闻发布的时间，是2016年的新闻。这篇新闻把作者形容成一个情绪暴躁、性格的偏执的古怪之人。
高慧想，互联网的记忆还真是厉害。看来这场谈判也不会比跟公司谈更加轻松。
达摩咖啡馆是一家有年头的老店了，听说最早的老板是个法国人，所以店里的装修风格都是一种浓郁的法式烂漫风情。店里桌上的花，是每天都换的鲜花，没有包间，就是一个大大的开放式大厅，什么时候去，里面都放着清淡的音乐，和浓浓的咖啡香呼应着。
张兰走在前面，她推开咖啡馆的门，就看到靠窗的桌边坐着一名男子。他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盯着窗外，他的身体语言就向外界说明着，他在等人，请勿打扰。
待张兰和高慧来到他的面前，他只是抬手看看表：“差2分钟4点。很好，你们很守时。我喜欢守时的人。”
这年头带着一块国产蝴蝶手表，这块表应该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
“您这块手表，很特别。我记得，我小时候我妈为了买这样一块表，可是费了好多周折，还托了很多熟人，才买来的。”
张兰想从这块表打开话题，可显然出师不利。
“你们这个年龄的人，应该没有经历过那段物质极度紧缺的年代吧。我们小时候，真是亲眼见过饿死的人呀。可现在呢，不过吃饱肚子几十年，有多少人就忘了本，开始挥霍、浪费。穿什么名牌，背什么国际奢侈品的包。真是太得瑟了。”
张兰和高慧互相看了一眼，还好，她们两都不喜欢这些，背的都是质地很好的国产品牌。可是刚刚一上来，就带着这么浓烈的感情色彩的谈话，她们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接的住。
沉默。
“你们喝点什么？”许致远根本不想来这里浪费时间的，他从骨子里不想和商人打交道。尤其是打着文化大旗，明目张胆的捞金的商人。如果不是方云逸的举荐，他才不愿意见眼前这两个人呢。
“来一杯美式吧。”张兰对服务员说，她已经感到尴尬。时间过去了十分钟了，连正题都没有切入。
高慧淡淡地说：“请给我来一杯一样的。”
她看着徐致远面前的咖啡说。
“我这个可不是人人都能喝惯的，不加糖和牛奶，很苦的。你要不要换一种。”
“不用了。我试试吧。我看资料讲，您曾经定居法国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法国的咖啡应该很有研究。”
高慧试着重找切入点。
不料对方又是一句话生硬终结了话题：“那是一段不愉快的回忆。我很少跟人提，也不喜欢别人提。”
张兰头都大了。
这人莫非是，已经知道了她们的来意，故意不接招吗？
许致远确实打的这个主意。看来这两个人对他的情况还做过简单的研究。可惜，没有用。
不管她们如何表现出对自己有兴趣的样子，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从自己的书上赚到钱而已。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还能使出什么高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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