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夫叹了口气，干笑着端着餐盘走了过来，将上面的四份杂烩一一摆在四人面前。
正在加米力奥准备动叉子的时候，沃夫再次返回，将两个肉丸子放进了她的碗里。
“送你俩丸子，吃饱了你好有力气接着骂。”
加米力奥看着碗里的丸子，转头对沃夫说道：“再来俩！”
“嘁！你这一碗我已经赔了！”
沃夫说完，看向奥佛丁。
奥佛丁看着面前这堆混在一起的食物正在思考着它是什么。
几根意大利面、半块松菌，一些黑色的，像是泡烂的面包似的东西，还有半块明显被咬过的牛排。
“交钱啊小哥，光看的话你是看不饱的。”
“噢，多少钱？”
“四个人，四十个币！”
奥佛丁在兜里掏出一张纸币递给沃夫，接过对方的找零之后，他看向已经开始大快朵颐地加米力奥。
“喂，这一碗是什么啊？”
“先吃，吃完了再说。”
听到对方的回答奥佛丁咧了咧嘴，跟同伴对视了一眼之后吃了起来。
这东西的味道并不好。
咸味、甜味、酸味、腥味混合在了一起，有的东西泡烂了，有的东西还有嚼劲。
五分钟后，吃光了一大碗杂烩地加米力奥催促着三人快点吃，吃完还要带他们去另一个地方。
吃完这顿饭之后，奥佛丁感觉自己以后都不想再见到牛排了，那块牛排上的牙印以及那酸软的口感差点让他吐出来。
他与加米力奥并肩走着，身后的两位同伴一脸的不舒服。
“现在你能告诉我我们吃的是什么了吗？”
“你们上层都市酒店里的剩饭呗！你竟然没猜出来。”
她的回答让三人停住了脚步，奥佛丁扶着墙，一副“容我缓缓”的样子。
加米力奥停下脚步，说：“吃不死人的，那些剩饭都是今天的。
不过你们没发现我倒是很吃惊，尤其是你奥佛丁，你那半块牛排上都有牙印呢，看上去还是一个牙口不好的老头咬过的。”
“哇，你别说了！”
三人缓了好久才让身体和心理接受了吃别人剩饭的事实，但这件事带给他们的阴影还没有完全消散，空气中充斥的那股酸腐味儿就再次挑逗着他们的神经。
一处栅栏旁，加米力奥停住了脚步，她朝着下方指着，这是她吃早饭的地方，恶臭的餐盘。
“这又是什么？他们在吃什么呢？”
“同样是剩饭，下面的剩饭从一年前的到今天的都有。”
听到加米力奥的话，奥佛丁的两位同伴扶着栏杆吐了起来。
“就这样的饭还要交一个币的钱才能去吃呢，我今天的早饭就在那儿吃的。”
看着同样开始呕吐的奥佛丁，加米力奥满脸的戏谑。
“欢迎来到地下聚集区，地上都市的少爷们。”
在把自己在店里吃过的剩饭吐干净之后，奥佛丁扶着膝盖说：“去吃那里的东西你不怕生病吗？”
“你是没挨过饿啊……饿急了眼还管那些，连你吐得这些东西有人也吃得下去，更何况，那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啦，看。”
加米力奥炫耀似的掏出一张叠的整齐的糖纸。
“噢，天呐……”
加米力奥的话让奥佛丁明白了从墙角朝着自己爬来的两个虚弱的老人究竟是什么在吸引着他们，他赶紧从自己的呕吐物旁跳开。
“对，就是这样，这才是地上都市的少爷们该对我们的态度，你真应该看看你自己那张脸。
厌恶、不解、蔑视。”
这番话戳中了奥佛丁的痛处，他掏出一沓钱，抽出几张塞进爬行着的老人手里。
“对，就是这样，继续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你傲慢地认为你给的钱能帮他，只要你一走，他们就会被抢。
被揍得鼻青脸肿，本来还能活些日子的他们很快就会死。”
奥佛丁扯着自己的领子，满脸是汗地喊道：“一定有办法救他们的……维纶，去刚才那家店买些吃的来。”
“省省吧！你天天来给他们送饭吗？这个区的地下聚集区有一百二十万我们这样的臭虫，你天天送饭吗？”
维纶朝着远方跑去，奥佛丁和另一位同伴阻止着这两位老人舔食的行为。
“不要吃啊！你们是人啊，尊严呢？不要了吗？我已经让人去给你们买食物了……”
加米力奥打断了奥佛丁的话，说：“尊严？那种东西在下城聚集区根本是无用之物！”
“他们为什么过得这么惨，为什么？”
“谁？你说他俩？他俩一看就是年龄太大，没有工厂愿意雇佣，他们饿得太久了。”
“不，我是说你们所有人！”
加米力奥突然瞪起了双眼。
“问我？我踏马还想问你呢！
一年之前，我们过得好好的，你们一来，修要塞、没收财产！我们在一夜之间连人都不算了！
你还问我为什么？！我这个时候应该在家跟爸妈一起吃晚饭！你看看我现在在干什么？！
陪着你们三个少爷体验我们每天都要过的非人生活，还要被你指责我们抛弃了身为人的尊严！
尊严是什么东西？！尊严是我的一双皮鞋！早就被我煮着吃了！”
加米力奥的话像是子弹一般打在奥佛丁的身上，他停在原地，看着面前的老人那本就无神的瞳孔散大开来。
二十分钟后，维纶端着两碗杂烩赶了回来，他的同伴扶起仍在地上舔食着什么的老人，端着碗叉起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食物送到老人嘴边。
那名老人像是突然焕发了活力一般，抱住维纶递过来的碗使劲地往自己嘴里灌着，突然两眼无神地看向远方，双手垂落下来，没了声息。
半个小时之后，坐在一截废弃管道上的三人齐齐的叹息了一声。
不远处的加米力奥正拿着一个装满水的塑料袋在管道间跳跃着，她像是不属于这里的精灵一般笑着来到了奥佛丁的身边。
但当来到奥佛丁身边之后，她立刻收起了那副天真的笑脸。
“呐，水，一百个币！”
奥佛丁一脸沮丧地将兜里的钱全掏了出来，递给加米力奥。
加米力奥没有去接，而是四下看着，她突然看向奥佛丁，一脸认真地说道：“呵呵……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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