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会是后天？因为既然要离开，苏小染便应该去和阿爹阿娘师傅们告别。
明日并不是他们的忌日，初来凌峰山时，苏小染已经和他们见过面。
这凌峰山早已经物是人非，坐落的屋檐还在，人却早已远去。
雪地里，一座座的坟堆被雪覆盖，仿佛已经洗刷去了那些残忍血腥。
只是为何每次跪在这些墓前，苏小染却总能听见有人在唤她。
“小染，你回来了。”
“小染，那么久没见，你是不是都忘了师傅了？
“小染，小染……”
几乎每个人的声音都有，却偏偏没有阿爹阿娘的。
他们被埋在冰冷的穴墓里，似乎是再也不会原谅她。
她略略有些晃神，直到楚又轩将燃好的青香递给她时，她才思绪尽敛，强笑着扯了扯嘴角，双手举着青香跪了下去。
她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叫一声阿爹阿娘，有的只是深沉的凝望和三个响头。
“我们凌峰山的规矩是什么？”
“没有规矩！”
“好，既然没有规矩，那别人若是欺了辱了我们，该怎么做？”
“欺我辱我者，十倍奉还。”
那个强壮的男人扛着铁锤仿如一个高僧一般，在度化着他的众生。
小女孩在石凳上听着女人的教导。
“小染，千万别学你父亲，女孩子要心存良善，退一步，海阔天空。”
阿爹、阿娘的教诲让她矛盾懦弱了半生。
这么几年，她已经退过万步，却没有见到海阔天空，既然没有海阔天空，那只能勇往直前。
绝然的从雪地上起来，身旁男子也起身拂了衣上的积雪，与她一起一路无言，一前一后回了住处。
第二天，等停了风雪，众人才拎上行李相携下山。
不知怎么，苏小染今日觉得自己的鞋子有点滑，平地里倒是无事，一到下坡就几欲站不住。
念夏倒是热心，见她有些不稳，便就关切的上来扶她。
却等手搀上手臂，那股禁锢感让苏小染一瞬间明白了一切，却是半字未语，眼看着到了一处更为陡峭的山坡，念夏突然身子一崴，便是一个惊呼松手。
“小染！”是楚又轩的急声呼喊。
眼看着苏小染身子一个倾斜，就要滚落山崖，却见她突然伸出手拽住了念夏，于是两人齐齐从山坡上翻滚了下去。
雪地虽软，但也有时不时多出来的尖石，若不小心砸在上面，不陨命也会丢掉半条命。
一路沿着山坡滚下，苏小染却还能腾出空来看与自己一条平行线上的念夏。
念夏痛的不住呻吟，却是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苏小染。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楚又轩就那样绝然的御着风跳了下来。
风声吹乱了苏小染的头发，几次翻滚之下，苏小染终于眉开眼笑，“怎么样？想不想看看你家王爷会救我还是你？”
说话间，却是苏小染先念夏滚了下去。
恍惚间，当苏小染翻滚中腾出时间往上看时，却仿佛看到了一个影子。
“小染！”
那天地间的嘶吼夹杂了动人心魄的绝望哀伤。
身子漂浮之际，似乎有什么东西也从天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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