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明鉴。”苏宁躬身道,“臣以为,治国如弈棋,须知轻重缓急。现今北虏暂息,倭患未平,漕运关乎国本,理当优先。”
裕王若有所思地点头,随即转向长史:“传孤王令,自明日起,经筵不必再拘泥于旧章。苏先生可随时入府讲学,所需图册典籍,一律准用。”
待众人退下后,裕王特意留下苏宁,指着那幅漕运图低声道:“先生可知,这幅图若是传到严世蕃那里……”
“臣明白。”苏宁平静地收起图卷,“但有些话,总要有人说。”
窗外,春雪初融。
裕王望着这个比自己还年轻十几岁的讲官,忽然笑道:“孤王现在明白,徐阁老为何非要让先生来王府了。”
……
嘉靖四十三年的春夜,细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京城。
已近子时,十五岁的苏宁在裕王府的直房内就着烛火批注《资治通鉴》,忽闻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开门一看,是个浑身湿透的黑衣人。
待他摘下斗篷,苏宁心中一惊,竟是徐阶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徐禄。
“苏先生,”徐禄不及寒暄,从怀中取出一份密折,“明日早朝,严党要劾你‘蛊惑亲王,离间天家’。”
烛火跳动,映出密折上严整的字迹。
上面罗列了苏宁在裕王府讲学的种种“罪证”:擅议漕运、妄评边务、甚至将王府经筵比作“石渠阁议”,这在前朝可是专指朝臣议政之处。
徐禄压低声音:“阁老让在下转告:裕王府从来不是避风港,而是炼丹炉。真金不怕火炼,但也要懂得在火中自保。”
他话音刚落,窗外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
徐禄立即披上斗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雨夜中。
然而苏宁却是满脸的兴奋,独眼龙对自己攻讦越凶,裕王便是会对自己更加的器重。
要知道真正的王者还在裕王妃李氏的肚子里孕育着,历史留给自己的时间还有很多很多。
次日五更,皇极殿内灯火通明。
果然,朝会进行不到半个时辰,严世蕃便手持玉笏出列:“臣要弹劾裕王府纪善苏宁,借讲学之名,行蛊惑之实!”
他声音洪亮,在殿内回荡:“苏宁教唆王爷过问漕运、评议边务,更将王府比作议政之所。此等行径,分明是要离间天家,其心可诛!”
龙椅上的嘉靖帝半阖着眼,手指轻轻敲击扶手,看不出喜怒。
严世蕃乘胜追击:“臣请将苏宁下诏狱,彻查其与朝臣往来!”
殿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徐阶闭目不语,几位清流官员面露忧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突然手捧黄绫,缓步上前。
“陛下口谕——”吕芳的声音平和却极具穿透力,“朕闻裕王府近日讲《孟子》甚善。梁惠王问利国之道,孟子对以仁义。苏宁能导王爷思治国安邦之策,用心可嘉。特赐麒麟服一袭,以示嘉奖。”
满朝文武尽皆愕然。
严世蕃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持笏的手微微发抖。
“微臣多谢陛下。”
吕芳走到苏宁面前,亲自将象征恩宠的麒麟服递到他手中,低声道:“苏先生,陛下还有一句话:讲学当以经义为本,慎言实务。”
退朝后,徐阶在经过苏宁身边时,目不斜视地轻声道:“今日是陛下保了你,但严党不会善罢甘休。那件麒麟服,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裕王府内,朱载坖得知朝堂上的风波后,大笑着对苏宁说:“先生果然是真金!不过这炼丹炉的火,看来还要烧得更旺些才是。”
窗外,春雨初歇,一轮朝阳正冲破云层。
苏宁抚摸着麒麟服上精致的绣纹,深知这场较量根本没有退路。
……
深秋,夜雨敲打着裕王府的琉璃瓦,发出细密而清冷的声响。
苏宁才刚卸下官袍,便接到裕王急召。
他匆匆穿过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回廊,来到王府深处的书房。
朱载坖屏退左右,神色凝重地取出一卷素白画轴。
随着画轴徐徐展开,竟是一片空白。
“孤王欲绘一幅《万里海疆图》,以明海疆之志。”裕王的手指轻轻抚过空白的绢面,目光灼灼地望向苏宁,“纪善可能助我?”
苏宁会意。
他上前一步,手指在画轴的檀木轴杆上轻轻一按,竟弹出一个隐秘的暗格。
他从怀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
那是他通过同年关系,从宁波市舶司暗中抄录的关税账册副本,详细记载了近年来被严党隐瞒的真实海贸收入。
“殿下,”苏宁低声道,“东南海疆之患,不在倭寇,而在海政不修。市舶司岁入本该充盈国库,如今却大半流入私囊。此册或可为殿下绘图的初稿。”
裕王轻轻合上暗格,将画轴重新卷起:“好一个初稿。他日若真能重开海禁,再现永乐盛况,先生当为头功。”
离开书房时,守在门外的老太监悄无声息地往苏宁袖中塞了一封密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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