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宁环视众人,缓缓道:“漕运积弊,非一日之寒。本官给你们十天时间,自查自纠,将过往情弊如实呈报,可从轻发落。十日后,若被本官查出,罪加一等!”
……
第一把火的余威尚在,苏宁的第二把火,直接烧向了利润最厚、背景也最深的盐政。
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带着几名精干幕僚和亲信护卫,微服直插两淮盐运司所在的扬州。
抵达时,已是黄昏,盐运司衙门正准备下钥。
“抚台大人到!”亲兵高喝一声,盐运使周德荣连滚带爬地迎了出来,脸色煞白。
“下官不知抚台大人驾到,有失远迎……”
“不必迎了。”苏宁径直走入大堂,“把近五年盐引发放、核销的全部账册,立刻搬来。”
在烛火通明的大堂里,苏宁亲自坐镇,幕僚们连夜查账。
算盘声噼啪作响,周德荣和一众盐官在一旁侍立,汗透重衣。
天光微亮时,一份初步结果呈到苏宁面前。
他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将账册掷于周德荣面前:“周大人,解释一下。为何每年都有近十万引的盐引,说是发往湖广,最终却都在淮北一带销售?这‘移岸行盐’的把戏,玩得可还顺手?”
“这……这是历年惯例……”周德荣腿一软,跪倒在地。
“惯例?”苏宁猛地一拍案几,“此乃侵吞国税、扰乱盐法之重罪!这些‘虚引’背后的盐商是谁?每引你们又分润多少?朝中又有谁在给你们撑腰?说!”
周德荣瘫倒在地,语无伦次。
苏宁不再看他,直接下令:“即刻起,查封盐运司所有账目档案,暂停本年盐引发放。所有盐官,无令不得离衙!本官要亲自厘清这盐政之蠹!”
消息传出,南京和扬州同时震动。
盐商们如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打点求告,但苏宁行辕戒备森严,拒不见任何外人。
……
连续两把猛火,烧得江南官场人心惶惶。
就在众人以为苏抚台要继续严查到底时,他却突然回到了南京巡抚衙门,并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
他广发请柬,邀请南京及周边府县的致仕官员、世家大族、名流士绅,三日后于衙门后园“赏荷议事”。
是日,后园内冠盖云集,气氛却颇为微妙。
这些地方势力的代表们,既对新抚台的雷霆手段心存忌惮,又摸不清他此番“雅集”的真正意图。
苏宁一身常服,笑容和煦,与之前判若两人。
他绝口不提漕运、盐政,只与众人品茶闲话,谈论诗词风物。
直到酒过三巡,他才仿佛不经意地提起:
“诸位都是江南栋梁,桑梓安宁,多有倚仗。本官初来乍到,欲兴利除弊,使江南更加富庶祥和,还需诸位鼎力相助。”
席间一位德高望重的致仕礼部侍郎拱手道:“抚台大人锐意革新,老夫等佩服。只是……江南局势错综,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望大人徐徐图之,以稳为主啊。”
这话看似劝诫,实则代表了在场大多数士绅的心声,希望苏宁不要再深究下去。
苏宁放下茶杯,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大人所言极是,‘稳’字当头。然则,漕粮若缺,京师震动;盐法若坏,国库空虚。此乃动摇国本之祸,何谈一个‘稳’字?”
他目光扫过全场,继续道:“本官深知,在座诸位家中,或多或少都与漕运、盐务有些关联。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要告知诸位,旧日之‘惯例’,从今日起,一律废止。以往之事,本官或可网开一面,但自即日起,若再有敢触犯新规者……”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勿谓言之不预也。”
园内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荷叶的沙沙声。
恩威并施,底线画得清清楚楚。
他给了这些地头蛇一个台阶,也划下了一道绝不可逾越的红线。
三把火过后,江南官场风气为之一清。
漕运衙门和盐运司大批蠹吏被革职查办,空缺的职位,苏宁大胆启用了一批在清账司时便看好的年轻干吏,并制定了详细的《漕运新规》与《盐政条陈》,将每一环节的责任、标准、监督都明文规定,张榜公示。
阻力当然存在。
弹劾他“行事酷烈、扰乱江南”的奏章雪片般飞向京城,但隆庆皇帝和内阁次辅张居正却保持了沉默,这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许。
……
一个月后,巡抚衙门书房。
新任督漕参政恭敬地禀报:“大人,新漕章程施行后,首批北运漕粮已悉数抵京,户部核验,数额分毫不差!”
几乎同时,新任盐运使也来报喜:“大人,新盐引采用防伪票据,按区销售,首月盐税入库,较往年同期增长五成!”
苏宁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南京城的万家灯火。
这三把火,烧掉了积弊,也烧出了新生。
他知道,这仅仅是开始,江南这块土地下还埋藏着更多的问题,等待他去发掘和解决。
但他的到来,已经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不容忽视的涟漪。
应天巡抚苏宁的名字,真正开始在这片富庶的土地上,烙下深刻的印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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