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的这个阿龙,和王铮之间,又具体是什么关系?”李乐看向阿康,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阿康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些声音,“我这边现在能查到的线头是,阿龙利用以前的关系,和格拉斯哥、伦敦、利物浦的几家赌场,一直没断线。”
“这大半年来,每个月都有资金往来,而且是双向的,有进有出。但我这边只能摸到有这件事,但具体数额是多少,流向最终是谁,水底下太浑,就看不真切了。”
他顿了顿,继续道,“还有,阿龙和一些二手奢侈品店、二手珠宝行,甚至几家做高端二手车的水车行,也都有联系。至于阿龙和这个姓王的......”
阿康看了看曾秉忠,得到后者一个微微的颔首后,才接着说,“我通过一个在阿龙手下跑腿的小马仔嘴里抠出来点东西,这俩人,每个月固定会见一面,但地方不固定,挺小心。上个月,是在莱姆豪斯那边一家叫和记的云吞面馆,街边小店,不起眼。”
李乐默默听着,大脑飞速运转。一家看似正经的软件公司,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换汇“扒仔”,几家赌场,二手奢侈品店.....这几条看似不相干的线,在王铮这个点上交织在一起。
他想起王铮公司那过于完美的隔音,员工那偶尔瞥来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种种细微违和感,,以及那个指南针基金筹备,王铮投入大笔资金时,关于资金来源的磕磕绊绊的手续证明。
几个关键词在脑海里碰撞、勾连,忽然,一个在特定圈子里并不陌生的词汇猛地跳进了李乐的脑海。他抬眼看了看秉忠,又看了看阿康,试探性地吐出三个字,“地下钱庄?”
秉忠没说话,只是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慢慢呷了一口。
阿康则咧嘴笑了笑,带着一种“您明鉴”的神情,“说白了,就是这套老活儿。”
见李乐听的仔细,又解释道,“简单说,就是两地平衡,对敲交割。比如,国内有个老板,想转一百万镑出来到英国买房或者投资。他不用真的把人民币换成英镑汇出来,那样额度限制严,手续麻烦,还容易被查。他只需要在国内,把等值的钱,打到阿龙他们指定的、在国内的某个水房账户上。”
“而腐国的这些现金的来源很杂,”阿康在桌上划拉着,“赌场里赢来的、或者直接就是赌场的流水,通过扒仔帮赌客洗码、做换汇生意收到的英镑的一部分,通过那些二手奢侈品店、珠宝店、车行做虚假交易套现是另一部分,甚至还有的是更见不得的光东西。”
“这样,钱实际上并没有跨境流动,但资产所有权完成了转移。国内的监管被绕开了,这边黑钱也洗白了一部分。阿龙他们赚的就是这中间的汇率差和手续费,通常比银行牌价高不少。”
“这里面,赌场是现金流动最大的地方之一,也是这种生意最好的资金来源和消化场所。那些二手奢侈品、珠宝、名表,还有二手车,特别是车、房、船、地,价值高,流动性也不错,价格有操作空间,都是很好的工具。一套流程下来,黑钱可能倒几次手,走过几道账,买点东西再卖掉,看起来就像正常的贸易或者投资盈利了。”
“那王铮的公司呢?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李乐又问道。
“这就是关键了。”阿康指了指太阳穴,“这种对敲,有时候最难的是两边账要平,而且要做得像正常生意。”
“王铮的软件公司,就是个绝好的幌子。他可以虚构一些软件外包项目、技术服务合同,伪造贸易背景。比如,谎称从国内采购、或者向国内提供了技术服务,需要支付大额费用。这样,从公司账户流向国内关联账户的钱,表面上就有了合理解释。”
“实际上,国内那边收到的是想洗白资金的人付的人民币,这边付出去的是需要转移的英镑。一进一出,账是平的,钱也换了地方,还披上了合法生意的外衣。他那公司有实际业务,有员工,有正常的银行流水,夹带这些私货,不容易被盯上。”
李乐缓缓点头,这套流程他虽未亲历,但逻辑上完全说得通。利用虚假贸易掩盖资金非法跨境流动,确实是地下钱庄的典型手段。
王铮的科技公司背景,无疑为这种操作提供了极佳的掩护。这也解释了为什么王铮的公司看起来“正常”,但又能和阿龙这种人产生紧密关联。
阿龙负责处理“脏钱”的入口和部分变现渠道,王铮则负责提供“干净”的出口和账目掩护。
然而,李乐心里随即又升起一个新的疑问,如果王铮仅仅是为了喜钱或运作地下钱庄,他为什么要投资指南针这类私募基金?
把黑钱洗白后安安稳稳地藏着不是更安全?将大笔资金投入一个有多方LP的基金里,不仅要接受审查,资金锁定期长,退出也有不确定性,这似乎增加了不必要的风险。
私募基金....一个监管相对宽松、投资标的复杂、估值有一定操作空间的领域.....一个念头闪过,但他没有立刻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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