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碎片化的记忆,原本散落四处,此刻却被一条无形的线隐隐串起。那条线的一端,是阿龙和他这倒霉的运金任务,另一端,却似乎若隐若现。
他想不起来,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
监管人员过来,示意他起身离开。司汤达机械地,脚步虚浮地跟着走向门口。
当他迈出会见室,重新踏入那条更加昏暗、弥漫着绝望气息的拘留所走廊时,一阵冰冷的穿堂风吹过,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真正理解了她的意图,更不确定自己是否有能力执行如此复杂的“合作”。但渐渐地,一种模糊的、却又无比强烈的念头开始清晰起来
深吸了一口拘留所污浊的空气,感觉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
那点微弱的曙光,并非来自外界,而是从他内心最深的恐惧和绝望中,被李佩华用冷静而犀利的话语,生生凿开的一道缝隙。
回到脏兮兮简陋的囚室,同室那个因醉酒伤人进来的波斯裔壮汉仍在鼾睡。
司汤达躺在坚硬的床铺上,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这一次,他看到的不仅仅是绝望的灰色。还有一丝微弱、摇曳、却真实存在的,名为“可能性”的光。
。。。。。。
今日有雨,带着一股子黏腻的劲儿,淅淅沥沥、没完没了,渗进苏格兰场这间老旧会议室每一个角落,连带着墙壁上那幅褪色的女王肖像和一张张疲惫的脸,都蒙上了一层灰败的水汽。
白板上,“Operation Forge”的字样旁边,密密麻麻地贴着阿龙、阿彪以及几个已知钱骡的照片、关系图和时间线,像一张贪婪而杂乱的蛛网。
探长卡尔顿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枚已经被搓的发热的五便士硬币,目光越过正在做简报的组长邓斯特伍德的头顶,落在白板上那个用红色记号笔狠狠圈出的“阿龙”的名字上。
邓斯特伍德,一个从上面空降下来、衬衫领子永远浆烫得如同铁皮、头发梳的苍蝇站不住脚,履历光鲜得像是旅游手册的男人,正用他那缺乏起伏的、如同朗读说明书般的语调,强调着“集中优势资源”,“循着已知的、最具操作性的线索深挖”,“与法兰西方面的情报交换也在进行”,我们要像梳子一样,把伦敦,乃至欧洲他们可能藏身的地方,细细篦一遍......”
“.......目前来看,陈阿龙是连接底层钱骡与上游犯罪集团的关键节点,也是我们唯一具备明确外貌特征和活动轨迹的目标。抓获他,是撬开整个链条的突破口。”
邓斯特伍德用激光笔的红点在阿龙那张模糊的监控截图上来回晃动,仿佛这样就能将其从茫茫人海中钉出来。
卡尔顿胃里一阵翻搅。突破口?或许那个叫阿龙或者阿彪的家伙,正在阿姆斯特丹的某个阴暗咖啡馆里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或许已经换了个身份,溜进了更东边的、法律缝隙更大的角落。
把全部赌注押在一个显然已经惊弓之鸟、并且极有可能早已身处境外的目标上,这与其说是侦查策略,不如说是一场政治秀,是为了在季度报告上写下“已采取国际协作”的漂亮辞藻。
还在继续他那充满官僚气息的布道:“....我们必须遵循清晰的侦办路径,先易后难,先抓住主线。赌场是他们活动的重要节点,阿龙是连接司汤达这类底层执行者的关键环节。撬开这个环节,才能顺藤摸瓜......”
他坐直了身体,硬币“啪”地一声按在桌面上,像是一种提醒。
“组长,”卡尔顿开口,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出于专业的探讨,“我同意阿龙的重要性。但是,我觉得,咱们是不是也该分点人手,盯着另一头?”
邓斯特伍德的话头被打断,略显不悦地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看向卡尔顿,“另一头?卡尔顿探长,你指什么?”
“钱。”卡尔顿言简意赅,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粗糙的手指直接点在了那个“疑似洗钱网络”和“跨境转移”的标签上,“这十一公斤黄金,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它从哪儿来的?赌场赢的?黑市收的?还是通过更文明的渠道洗过来的?它的最终目的地是哪儿?仅仅是换成现金,还是说.....有更复杂的流向?”
“阿龙负责的是物的流动,但肯定有一条并行的、甚至更重要的钱的流动线路。这条线,往往比人的线路更稳定,留下的痕迹也可能更多。如果我们能摸清这条路径,或许不仅能找到阿龙,还能触及到真正控制这一切的....老板们。”
他环视一圈,目光扫过几个年轻探员茫然或事不关己的脸,最后落在邓斯特伍德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可以查查近期大额的、可疑的资金流动,特别是和东亚、尤其是特定地区有关的。”
“还有,那些专门帮人处理贵重物品的二手店、珠宝行,甚至是一些看似合法的进出口公司、咨询公司?现在只让哈里森那个刚进警队没几天的小菜坤去查这条线,是不是单薄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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