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几年了?”甄永信问道。
“你问我干花子行吗?差不多记事时就这样儿了,自己也记不清了。”小叫花子说。
“你不想家吗?”琪友插嘴问道。
“家?哪有家呀?我压根儿就不知道家是什么东西。”小叫花子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一直都在梅河口吗?”甄永信问道。
“哪能呢?我们这一行当,四海漂荡,我从没在一个地方呆过半年以上,在梅河口,也只呆了两个多月。”小叫花子说道。
“这两年,”甄永信又问,“你见没见过一个叫世仁的孩子?他和你差不多大。”
“世仁?”小叫花子翻动几下眼珠子,忽然像想起了什么,问道,“他姓甄吗?”
“对呀!”甄永信见小叫花子这样问,惊喜过望,不禁跳了起来,探着身子问道,“你认识他吗?他在哪儿?”
“是哈尔滨人吧?”小叫花子并不急着回答,跟着又问道。
“是!”琪友也激动地跳起来,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我离开梅河口的前几天,是有个叫甄世仁的兄弟到那边去入了伙儿,大伙都管他叫腊八儿。只是眼下不知还在不在。”
“小兄弟,你能带我去找他吗?找到了,给你重赏!”甄永信盯着小叫花子许下重愿。
小叫花子听了,犹豫起来,嘟囔道,“只是我刚从那边出来,现在又回去,平白的让人笑话。”说话间,跑堂的把酒菜端上。甄永信又要来一个酒杯,给小叫花子斟上。
那小叫花子也不顾忌,大筷子夹菜,真个儿风卷残云,只一会儿功夫,把一桌酒席吃了个净光。而后,拿袖头擦拭了下嘴角,才舔 嘴咂舌地问甄永信,“那甄世仁,是你们什么人啊?”
“我儿子。”甄永信说,又指着琪友说,“这是他表哥,我俩来这儿,就是要找他的。”
“那你们就去看看呗,说不准,他还在梅河口呢。”小叫花子拿捏起来。
“哎呀,小兄弟,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哪里找得着啊?不比小兄弟,熟门熟路的。”甄永信央求道。
“那倒是,”小叫花子说,“只是我从梅河口出来,把身上的货全花光了,要不,怎么会厚着脸皮往先生们要起饭来呢?要是现在回去了,再回来,怕就不容易了。”
“小兄弟何须担心,”甄永信重新站起,将嘴巴戳到小叫花子耳根上,低声说道,“不管能不能找到,只要小兄弟肯带路,我就送小兄弟一根金条,如何?”
“真的?”小叫花子听甄永信这样说,一脸惊讶,随后又十分老道地说道,“不过空口无凭,咱们还是立个字据吧。”
“不需立字据,动身之时,一次付清,如有违约,小兄弟不去便是了。”
“那好,一言为定,”小叫花子颇觉得意,站起身来说道,“正好我来时,坐的雪爬犁,那车老板现在还在大车店等生意呢,我去说说看,要是痛快的话,明天一早,咱们就可动身。”
“那敢情,”甄永信说,“小兄弟要是没事话,咱现在就可以去找那车老板,把事儿给定下。”
“那也中。”小叫花子说,便动身要带二人去大车店。
三个人结了饭钱,直奔东郊大车店。
到了那里,小叫花子让甄永信二人在门外等着,自己进去找车老板。
约摸一袋烟功夫,小叫花子和车老板出来了。车老板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北方汉子,乡下人装束,只是左脸下颏上的一道疤痕,让这张脸平添了许多沧桑。那道疤痕挺深,宛若是用小刀刻意剜出来的。
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讲定车脚费十块大洋,一路包吃包住。甄永信便和车老板定下这路行程。
甄永信先付了一块大洋订金,决定明天一早上路。
隆冬季节的三江平原,银装雪塑,一眼望不到边际,两匹马拉着雪爬犁行驰,有若白纸上爬行的一只小虫子。
雪原莹白,日光下反射强烈,剌得人头晕目眩。马蹄轻敲雪原,雪爬犁上的人却感觉不到自己在运动,反倒觉得远处的冰雪覆压下的小村庄,仿佛下面安装了轮 子,在不停地向后滑去。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四个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衣,却都冻得猫咬狗啃似的,坐在雪爬犁上,冻得腮邦子僵硬,谁都不想说话,只有两匹马充满了活力,大口地吐出雾气,在车老板半空中摇晃的鞭子下,不停地小步跑动着。
一行人昼行夜宿,真个儿未晚先住店,鸡鸣早看天,大约行了五六天,便出了三江平原,四周渐渐多起山影,雪路也开始曲折陡缓,少了些许平坦。路边树木渐渐多了起来,人家却越来越少。甄永信心里生出些许不安,偶尔问一句,“离梅河口还有多远?”
“快了。”赶爬犁的车老板抱着鞭子,头也不回,嗡声嗡气地只吐两个字,就不再言语。
小叫花子也装聋作哑,挨着车老板子坐着,一声不吭。
几个人在山林中又行了几天,人家越来越少,客店越来越不成样子,往往只有一户人家,四周用木桩夹起的篱笆胡乱地围起,就成了他们下榻的客店。每到夜里,虎啸狼嚎,甚是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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