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床的小芸翻了个身,呓语里带着哭腔:“别杀我……我不是孔雀军……”
李采薇把药方按在小腹上,那里的绞痛还在隐隐作祟。她忽然想起裴敏今早出门时的样子,军靴上的盐霜沾着点干枯的海棠花瓣——那是周老药箱上刻着的花纹,庐州特有的品种。
原来有些东西从来都没消失过。
就像她腕间那只玉镯,裂纹里藏着的血丝,总在阴雨天发烫;就像小芸梦里的枪声,永远停在牛头寨最后那声炮响;就像武廿无在舞会上说的三句话,字缝里藏着的“赏”字,最终落进了裴敏的军报里。
“夫人,您醒着?”小芸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又梦见李玉玲司令了……她说我们不该投降的。你说咱们要是没丢牛头寨,李司令.... ”
李采薇也被噩梦惊醒,自然没有急着回答。她望着窗棂上的铁栏,月光透过缝隙在药方上画了道竖线,恰好把“天龙”二字劈成两半。一半像牛头寨的断炮,一半像津门防波堤的钢筋。
远处的海面上,早起的渔船开始撒网,马达声在晨雾里飘得很远。李采薇忽然想起周老说的“故土水”,庐州的井水该是带着环城河的潮气吧,能把这药方里的郁气,都泡成能咽下去的苦。
最终李采薇收回远眺的目光,幽幽叹了口气,方才说道:“她说不投降,就不投降了吗?她还说要把击溃第四军,把武廿无捆了当面首呢。结果还不是投毒不成,反被柳青喂斗狗了吗?就咱们过去那水平,早晚也是个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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