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后奶奶黄秋菊讲述的刘家、侯家、马家几十年前发生的那些事儿,心中满是疑虑。我知道她自称半仙,所说之事多半是胡言乱语,可有些事儿却是确凿无疑,后来逐一得到了印证,让人不得不信。倘若不信她的话,也就不会有今日这番故事了。
黄秋菊的“出法”,除了洞察阴阳,还有一桩更令人心底生寒的能耐。她说这话时,我们正坐在院里那棵老槐树下,夜色如墨,只有屋里透出的微弱煤油灯光,勾勒出她侧脸硬朗的线条。
“你爷爷走了这么多年,”她的声音不高,却像石子投入井底,带着沉甸甸的回响,“这村里村外,明里暗里,不是没人动过歪心思。可你瞧瞧,我老婆子还不是好端端坐在这里?”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我,那眼神在暗夜里亮得惊人,“谁要是存了心对我不敬,起了歹意,不出三天,他家里必定要出点怪事。”
我后背倏地窜起一股凉意,手心有些潮润。既害怕,又被一种巨大的好奇心攫住。“那些……那些怪事,”我咽了口唾沫,声音发紧,“都是奶奶你用‘出法’弄出来的?”
黄秋菊缓缓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是‘出法’,也是一种威慑。让那些心里长草的人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也有一双看得见他们肚里蛔虫的眼睛。有了忌惮,手脚就干净些。”
我想起之前看她如何在谷仓边对着扰人的鼠患念念有词,又如何在水井旁为受惊的孩子收魂。那都是有着明确仪轨的。“那……对付那些坏人,也要那样念咒、画符吗?”我追问。
她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到了我这地步,有时候,一个念头就够了。”她伸出枯瘦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就像那村东头的赵老四,前些日子在背后嚼舌根,说我老婆子占着老屋不走。我心里头只是转了一下,想着他家那口甜水井该泛泛浑水了。结果,第二天,他家井水就浑得没法吃用,淘了三日才清亮。”
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却听得心惊肉跳。一个念头,就能让井水变浑?这比那些需要焚香念咒的法事,更让我感到一种无形的、近乎恐怖的力量。它无所不在,又无迹可寻。
“那……奶奶,”我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音,“你这样……这样用念头去……去应验,会不会伤着你自己的身体?老人们都说,动用这些力量,是要损元气、折寿数的。”
黄秋菊摆了摆手,动作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出法’是老天爷赏的饭碗,也是拴着链子的狗。用在正途,护佑该护佑的人,惩戒该惩戒的事,便是顺天应人,损不了什么。怕的是心术不正,用它来谋私利、泄私愤,那反噬起来,才是真要命。”她看着我,眼神锐利,“我这么做,不过是让那些伸出来的黑手,自己缩回去。自保而已,算不得造孽。”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对她这番关于“正途”与“自保”的说辞,我一时难以完全消化,但那股对她力量的敬畏,却更深地植入了心底。这敬畏里,混杂着依赖,也潜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
黄秋菊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她伸过那只布满老茧、却异常温暖的手,拍了拍我瘦削的肩膀。“孩子,”她的语气缓和下来,带着少有的语重心长,“这世上的事,就像这夜里的路,你看不清全貌的,多了去了。有些东西,你得敬着,远远敬着,别不当回事。但也不用怕得丢了魂儿。”
她抬头望了望被槐树枝丫分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继续说:“只要你行得正,坐得端,心里头亮堂,没存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这世间的神秘,就伤不着你。怕的,往往是心里先有了鬼的人。”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夜空深邃,几颗寒星闪烁,仿佛无数只冷眼。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一点:黄秋菊的“出法”,与其说是一种主动攻击的法术,不如说是一面镜子,照出的,往往是他人内心的鬼蜮伎俩。而这面镜子本身,是吉是凶,或许,全凭持镜之人的心念。只是,这心念的边界又在哪里?所谓的“正途”与“自保”,又由谁来界定呢?这些疑问,像夜色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了我年少的心上。
我真的看到黄秋菊用“出法”之术惩治坏人。那一年麦收时节,侯五家的二姑娘侯二妮在地里捡麦穗。这姑娘才十六七岁,却是个出了名的泼辣货,一张利嘴从不饶人。那天晌午,日头正毒,她弯着腰在收割过的麦地里仔细搜寻着遗落的麦穗。
恰巧我奶奶黄秋菊也从地里经过,她看见地上有个蚂蚱头似的麦穗,便顺手捡了起来。谁知这一捡可惹了大麻烦。侯二妮猛地直起腰,她指着黄秋菊破口大骂:“老不死的,竟敢抢我的麦穗!”
那麦穗实际上离侯二妮还有十来步远,压根算不上是她的。然而,这个姑娘蛮横无理,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竟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堵在地里,恶语相向。她骂得不堪入耳,诸如“老棺材瓤子”“不得好死”之类的脏话不绝于口,引得周围拾麦穗的人都围拢过来,驻足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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