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良成眉头微皱，面露难色，低声说道：“林书记，还有个新状况。文力那边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安排我去市里执行其他任务，而且催得挺急，看样子是非去不可。这节骨眼儿上，我要是一走，调查不就断档了吗？您看我该怎么办？”
林正眼神一凛，短暂沉思后，神色凝重地开口：“我理解你的难处，但眼下形势微妙，千万不能和文力起正面冲突。既然他有这个安排，你先答应下来，顺着他的意思。”
顾良成有些着急地应道：“可这调查不能停啊，咱们千辛万苦才摸到这些线索，眼瞅着就要揪出背后大鱼了。”
林正抬手示意他冷静，沉稳地说：“别急，听我说完。你回市里后，把文力交代的任务转手交给咱们信得过的同志，找个机灵、嘴严的，务必别让文力瞧出破绽。你呢，暗中抓紧一切机会，继续深挖周家的情况。”
顾良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林书记，我明白了。我会尽量把交接工作做得滴水不漏，不让文力起疑。”
。。。
在小山县一处略显破败的出租屋内，灯光昏黄黯淡，刘强神色匆匆地推门而入，眼神中透着几分焦急。
屋内，熊源正坐在一张掉漆的椅子上，双手抱头，头发蓬乱，面前的桌子上堆满了杂乱的纸张，上面画着一些歪歪扭扭的路线图。
刘强几步跨到熊源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急切地问道：“熊源，路线踩得咋样了？车准备得还顺利不？”
熊源缓缓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带着些不耐烦应道：“差不多了，那条山间小道我来回跑了好几趟，坑坑洼洼的地方都记着呢，车也联系好了，改装都弄完了，就等出发。”说着，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纸张被他的动作带得沙沙作响。
刘强微微点头，刚要开口，却又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他别过头，避开熊源的直视，嗫嚅着：“兄弟，咱这趟……得往后延延了。”
“啥？”熊源像是被点燃的炮仗，瞬间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瞪大了眼睛，额头上青筋暴起，满脸的不可置信，“为啥？我这都准备妥当了，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劲！”
他上前一步，双手揪住刘强的衣领，使劲摇晃着，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
刘强抬手握住熊源的手腕，试图让他冷静，眼神中满是愧疚与无奈：“兄弟，你先别上火，听我说。上面来消息，市里现在有警察盯得死死的，咱这时候贸然行动，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他微微低头，不敢直视熊源那仿佛要吃人般的目光。
熊源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双手捂住脸，声音带着哭腔：“刘哥，你这不是坑我吗？我家里啥情况你不知道啊！”
说到这儿，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压抑的啜泣声从指缝间传出。
刘强面露不忍，他蹲下身，平视着熊源，声音低沉而诚恳：“兄弟，我知道你难。你妈那病……我也揪心。”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掏出烟，点上一根，猛吸一口，吐出的烟雾在昏黄灯光下弥漫，“我这不是也在想办法嘛，之前借你的十万，我手头也紧巴，都是咬牙凑的。”
熊源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红着眼眶怒视刘强：“十万？那还差得远呢！医生说了，手术费加后续治疗，没个五十万下不来。我妈还在医院躺着等钱救命，你现在跟我说延期？我拿什么撑下去！”
他一拳砸在桌子上，桌上的东西跟着乱颤。
刘强眉头紧锁，把烟掐灭，双手在膝盖上反复搓着，似乎这样能搓出主意来：“熊源，你先稳住。生意往后推是没办法，可咱不能断了念想。我再去跟上面求求情，看能不能先支点钱给你救急。”
熊源冷笑一声，笑声在这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凄凉：“求情？他们会管我死活？刘强，我当初是信了你，才走上这条路，想着能快点挣够钱救我妈。现在可好，我把自己搭进去不说，连我妈都要救不了。”
他别过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眼神空洞而绝望。
刘强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你别灰心。咱再想想别的招儿，我认识些朋友，看能不能借点。你这边也别闲着，跟医院好好沟通沟通，先把手术安排上，钱的事儿咱们慢慢凑。”
熊源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希冀，可转瞬又黯淡下去：“慢慢凑？我妈能等吗？医院天天催缴费，再拖下去，手术位都没了。”他双手抱头，又陷入了痛苦的挣扎。
刘强停下脚步，咬咬牙说：“这样，我先拿两万给你应应急，这是我身上所有的现金了。剩下的，我这几天拼了命去凑。你把路线和车的事儿再细化细化，一旦上面松口，咱立马出发，争取这趟多赚点，把窟窿补上。”
说着，他从钱包里数出两沓钱，放在熊源面前。
熊源看着钱，嘴唇颤抖，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感激和不甘：“这钱……我记下了。谢谢你”
刘强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放心吧，兄弟。我比你还急，咱一定能挺过去。”他的眼神透着疲惫，却又有一丝决绝。
熊源微微点头，没再说话。
第二天，熊源来到了县医院。
熊源迈着沉重如铅的脚步走进医院那弥漫着消毒水味的走廊，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心也跟着“砰砰”狂跳。走廊灯光惨白，映照着他苍白且疲惫的面容，脚步拖沓间，带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尘土。
推开门，病房内的景象让他眼眶一酸。母亲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消瘦，头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插着输液管的手瘦骨嶙峋，像是冬日里的枯枝。
妹妹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正细心地给母亲削着苹果，她身形单薄，眼神却透着与年纪不符的懂事，听到开门声，抬起头，冲熊源轻轻唤了一声“哥”，声音轻柔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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