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看地上撒落的饭菜,又说:“饭都凉了,食堂还有热乎的馒头,我带你去拿两个,再打碗汤,垫垫肚子。”
林晓梅摇摇头,把卷子紧紧抱在怀里:“不用了周主任,我不饿。奶奶还在家等我呢,我想早点回去。”
老周想想也是,这孩子家离学校有三公里路,都是山路,天黑了确实不安全。他叮嘱道:“那你路上慢点,跟着同村的娃一起走,别单独一个人。要是遇到啥情况,就给我打电话,这是我手机号。”他把手机号写在林晓梅的作业本上,看着她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融入了夜色中,才放心地转身。
回到教学楼前,老张已经把地上的饭菜清理干净了。“这些娃也不容易。”老张感慨道,“晓梅那丫头,上次她奶奶生病,她硬是自己背着奶奶去卫生院,走了一个多小时山路。”
老周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保温杯。茶水已经凉了,像他此刻的手脚,带着一丝疲惫的寒意。他想起早上五点半的宿舍,孩子们睡得正香,被子蹬得乱七八糟,他一个个地掖好;想起中午食堂,有个男生挑食不吃青菜,他陪着吃了满满一碗;想起下午有个女生因为和同学闹矛盾哭着要回家,他耐心劝了半个多小时……这些琐碎的事儿,像一颗颗小石子,铺满了他漫长的一天。
“叮铃铃——”晚自习下课铃响了,打破了校园的宁静。学生们像潮水一样涌出来,走廊里瞬间热闹起来,打闹声、说笑声此起彼伏。老周和老张赶紧分散开来,在楼梯口、校门口维持秩序。
“慢点走,别挤!”
“记得把书包背好,路上注意安全!”
“家住河西的那几个娃,等一等,一起走!”
老周的嗓子喊得有些发干,他喝了口凉茶水,继续叮嘱着。看着孩子们三三两两走出校门,消失在夜色中,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直到最后一个学生的身影看不见了,才松了口气。
这时,校长老陈骑着摩托车来了,车灯划破夜色,停在校门口。“老周,辛苦你了。”老陈摘下头盔,脸上带着歉意,“这值班制度一实行,你们的工作量确实大了不少。”
“校长,这都是应该的。”老周笑了笑,“只要娃们平平安安的,累点不算啥。”他看了看天,星星依旧很亮,“就是这一天下来,确实有点熬人,早上五点半起,晚上八点多才能到家,老婆子都快有意见了。”
老陈叹了口气:“我知道。等过段时间,咱们再调整调整,轮换着来,让大家都能歇歇。”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校园里那几盏还亮着的灯,“咱这农村偏远学校,条件差,娃们不容易,家长们也放心不下。咱们多辛苦点,就能多一份保障,也能让家长们少操点心。”
两人站在校门口,聊着学校的事儿,聊着那些调皮又可爱的学生。晚风带着山草的清香,吹在脸上,驱散了些许疲惫。远处的山影黑漆漆的,像一个个沉默的巨人,守护着这片土地,也守护着山坳里的这所初中。
九点多的时候,老周终于锁好了校门,骑上他的老自行车,踏上了回家的路。自行车碾过湿漉漉的土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交织在一起。他的腿有些酸,腰也隐隐作痛,但心里却很踏实。
路过村口的小卖部时,老板娘探出头来:“周主任,才下班啊?真是辛苦!”
老周笑着摆摆手:“不辛苦,为了娃们嘛。”
回到家,老婆子已经把饭菜热好了,一碗小米粥,一碟咸菜,还有两个白面馒头。“赶紧吃吧,都凉透了。”老婆子嗔怪道,“一天到晚不着家,身子骨能扛得住吗?”
老周坐在桌前,喝着温热的小米粥,心里暖暖的。他想起晚上林晓梅那张泪痕未干的脸,想起学生们放学时叽叽喳喳的样子,想起校长那句“娃们不容易”。是啊,娃们不容易,他们这些当老师、当领导的,多辛苦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吃完晚饭,老周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浑身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他掏出手机,定了明天五点半的闹钟,然后闭上眼睛。窗外的蛐蛐儿还在叫,星星依旧亮着,像一双双眼睛,注视着这片宁静的山村,也注视着山坳里那所初中——那里,有一盏长明灯,夜夜为学生们亮着,也有一群人,用漫长的坚守,守护着孩子们的安全与梦想。
明天,他还会五点半起床,还会在学校待上十几个小时,还会在晚上课服时值班巡查。这条路或许很长,很辛苦,但只要看到孩子们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坐在教室里读书,他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山坳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希望的气息,弥漫在夜色中,也弥漫在老周的梦里。梦里,卧牛岭初中的路灯亮得更亮了,照亮了孩子们通往未来的路,也照亮了那些坚守者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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