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乌坎那斯骑兵望着满头花白的潮洛门,又看看他那犀利异常的独眼,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于是不禁小声嘟囔:“我们本来准备过河回雪雨湾,只是赶巧遇到这两个白皮人,怕他们是......”
“啪!啪!啪!”三记清脆的耳光突然落下,独眼的潮洛门火冒三丈,打得这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兵连连扯马倒退两步,脸颊瞬间红肿。“胎毛都没脱的傻瓜!没看到他们浑身是伤吗?”潮洛门的声音带着怒火,“还愣着等死吗?快回去把口信传给你们头人,就说边城有变,让他们派人看好雪雨湾的渡口!”
年轻的乌坎那斯骑兵们不敢再辩解,纷纷调转马头,马蹄踏着青草“哒哒”远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阿契琉斯穿着破烂的衣衫,忙将小弗拉修斯拢到身后,双手下意识地护着孩子的后背,抬头望向马背上如同雕塑般挺立的潮洛门——老人的皮袍沾满尘土,失去小臂的空袖子在风中飘动,却透着令人不敢轻视的威严。
而潮洛门的目光仿佛能穿透迷雾,冷冷打量着阿契琉斯和小弗拉修斯,沉默片刻后,轻声问道:“边城有人反水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河面,让阿契琉斯的心猛地一沉。
阿契琉斯木讷地点点头,喉咙发紧:“有!聂格拉派了‘息声军团’,还有...戴金色面具的叛徒。”
“谁死了?”潮洛门又冷冷追问,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平静。
“都死了......”阿契琉斯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在卖惨,又像是真的陷入了绝望,“黄金城的兵杀光了所有人,兰德?考尔、弗拉修斯爵士...还有好多兄弟,都没了。”
潮洛门的目光依旧锐利,紧盯阿契琉斯漠然道:“都死了...今年死的人本来就特别多。乌坎那斯人、白皮人、厄姆尼人、沼泽人,好像这世道,活着比死更难。”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沧桑,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阿契琉斯的心猛地一紧,急忙追问道:“那大谷仓、弗林锡还有人吗?我们...我们想找个地方落脚。”
潮洛门犹豫了片刻,空袖子在风中晃了晃:“弗林锡靠着雪雨湾,暂时可能好点,但现在的世道,哪里都不太平!你们去了,也得小心。”
阿契琉斯感激地点点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结巴着试探道:“我们...我们可以离开这里吗?过了库普兰河,就能到弗林锡了吧?”
潮洛门没有回答,只是向河对岸甩了甩失去小臂的空袖子,随后调转马头,身影渐渐消失在灰色的晨雾中,只留下马蹄声渐渐远去。
阿契琉斯望着库普兰河——河水泛着浑浊的波浪,“哗哗”地拍打着岸边,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又看了看潮洛门消失的方向,他哭丧着脸嘟囔:“早知道还不如躲在迷雾山别下来,以前虽然穷,至少能活着!这次倒好,真成了丧家犬......”说着蹲下身,背起小弗拉修斯,伤口裂开的脚踩在石子上,疼得他紧咬牙关道:“咱们过河!去弗林锡找饭吃,总比死在这里强!”
小弗拉修斯却突然在他背上挣扎起来,不依不饶地大叫:“阿契!你能回去救他们吗?我父亲、你的女人伊莱莎,还有你的匪徒哥们儿!求你了!”孩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双手用力抓挠阿契琉斯的肩膀,“你他妈不是很能打吗?不是边城最牛逼的匪徒吗?你绑架我的时候那么横,现在怎么怂了?我们都心知肚明,你就是个胆小鬼!可我们还是原谅你、信任你!回去!马上回头!回边城弄死那些叛徒,你妈的......”
任凭背上的小弗拉修斯哭嚎、抓挠,阿契琉斯只是咬着牙,在晨雾中顺着河岸快步而行。他的脚越来越疼,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可却不敢做丝毫停留。
突然,上游传来“哗啦”的水声,一艘破旧的木船顺着水流漂来,船身是黑灰色的,布满了裂纹,像是随时会散架。木船径直停靠在岸边不远处,船夫坐在船尾,戴着一顶三角羊皮帽,看不清面容。阿契琉斯疲惫地停下脚步,望着雾中的小船和默不作声的船夫,左右张望了良久,暗骂几声后谨慎地站在岸边,扯下自己腰间那条镶金腰带,向船夫晃了晃:“送我们过河,这条腰带归你。”
船夫抬起头,帽檐下的眼睛扫了眼那条金腰带,低声笑了:“潮洛门果然说话可信,说有人会在这里出大价钱求活路,还真没骗我。”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敲诈的意味,让阿契琉斯瞬间怒火中烧,却又无奈哭丧着道,“送我们过河吧!”他的声音带着急切,也带着浓浓的祈求,“后面有黄金城的追兵,等他们到了,你不仅拿不到钱,连命都得丢了!”
船夫不再说话,默默点燃了个烟斗,烟丝燃烧的“滋滋”声在晨雾中格外清晰。他用力划动船桨,木船“嘎吱”作响地靠到岸边,伸手接过阿契琉斯递来的金腰带。船夫用拇指摸了摸上面精致的金质雕花,又低头打量着阿契琉斯血淋淋的脚,再看看他背上半死不活的小弗拉修斯,孩子的后腰还插着箭,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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