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酿酒村,循着渐淡的酒香向西跋涉,两月后,一片被风沙侵蚀的夯土建筑群出现在戈壁边缘。
断墙残垣间,几株枯瘦的红柳顽强地扎根在石缝里,风穿过残破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繁华——
这里便是丝绸之路上曾经重要的补给站“风沙驿”。
驿站中央的夯土台上,坐着位正在修补马鞍的老者,姓石,大家都叫他石老汉。
他的手指缠着厚厚的布条,正用锥子在皮革上穿孔,麻线在他掌心穿梭,很快就在磨损的鞍桥上织出细密的补丁。
见众人走近,他抬起头,脸上的皱纹像驿站的断墙般沟壑纵横:
“这是‘走马鞍’,当年商队的头驼都用这个,垫着羊毛毡,走千里路都磨不破骆驼的脊梁。”
艾琳娜望着驿站西侧的马厩,木栏早已腐朽,地上散落着些生锈的马镫和断裂的缰绳,角落里还堆着几捆发霉的草料。“石老汉,这里以前能住多少商旅?”
“全盛时候,能容下百十来号人、三十峰骆驼,”石老汉放下锥子,指了指墙角的灶台,
“那灶台能同时煮十锅肉,烟囱里的烟能飘出三里地,商队远远看见烟就知道快到驿站了。”
他从灶台后的土洞里摸出个油布包,打开是几卷泛黄的竹简,上面用朱砂写着“贞观三年,西去波斯商队在此补给,存水五十担、干粮二十石”。
小托姆拿起一卷竹简,指尖触到冰凉的竹片,上面的字迹虽已模糊,却能看出刻写时的力道。“这些是驿站的记录?”
“是‘途次录’,”石老汉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豪,“记了驿站五百年的往来。
我爷爷在上面写过光绪年间的沙暴,说那场风刮了三天三夜,把刚到的商队困在驿里,最后是靠着地窖里的存水才活下来。”
他指着最残破的一卷,“这是元朝的,上面画着驿站的全貌,那时候还有护城河呢。”
顺着石老汉指的方向望去,驿站外围果然有圈浅浅的土沟,沟底还能捡到些破碎的陶片,显然是当年护城河的遗迹。“后来为什么填了?”艾琳娜好奇地问。
“民国时修公路,用护城河的土垫路基,”石老汉叹了口气,
“公路一通,汽车比骆驼快,商队就不绕远路来这了。再后来,连公路都改道了,这驿站就彻底空了。”
他领着众人走进驿站深处的地窖,里面阴暗潮湿,墙角堆着些陶罐,有的已经碎裂,露出里面残留的谷物——
竟是保存完好的小米,虽已干瘪,却还带着淡淡的米香。
“这是‘救命粮’,”石老汉抚摸着陶罐,“老规矩,驿站要存够三年的粮和水,防备沙暴断路。
最后一次补充是二十年前,我儿子那时候还在,帮着扛了不少米袋。”他的声音低了些,
“他后来去城里开货车,说跑运输比守驿站强,再也没回来过。”
正说着,远处的沙丘后传来驼铃声,“叮铃——叮铃——”清越的声响在戈壁上格外清晰。石老汉眼睛一亮:
“是商队!”只见三峰骆驼背着行囊,在两个牧民的牵引下慢慢走来,为首的汉子看到驿站,激动地喊:“真有驿站!老辈人说的没错!”
汉子叫阿古拉,是从草原往西域贩运皮毛的,按祖辈传的路线走,本以为驿站早就没了,没想到还能见到人烟。
“我们的水袋漏了,”阿古拉解开骆驼的行囊,“要是找不到补给,就得退回百里外的水源地。”
石老汉赶紧打开地窖,搬出还能饮用的存水:
“这水是二十年前存的,密封得好,还能喝。”阿古拉尝了一口,惊喜地说:“比泉水还甘甜!城里卖的矿泉水都没这味!”
小托姆突然指着驿站的门楣,那里刻着几行模糊的文字,像是不同语言的“平安”。“这些字是什么意思?”
“是过往商队刻的,”石老汉解释,“汉文、波斯文、回鹘文都有,意思都是‘一路平安’。
老辈人说,驿站不光是歇脚的地方,更是祈愿平安的念想,看到这些字,就觉得再远的路都能走到头。”
傍晚时分,戈壁上刮起小风,卷起的沙尘让天空变成了昏黄色。
阿古拉说这是沙暴的前兆,赶紧帮着石老汉加固驿站的门窗。石老汉则教阿古拉怎么用红柳枝编防风障:
“要顺着风向斜插,枝桠交叉的地方留三寸空隙,既能挡风,又能透气,比塑料布管用。”
沙暴来临时,狂风裹挟着沙石拍打在驿站的夯土墙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要把整座建筑掀翻。
但得益于加固的门窗和防风障,驿站内竟异常安稳。阿古拉望着窗外昏黄的世界,感叹道:
“要是没这驿站,我们今晚就得埋在沙里了。老祖宗的智慧,真是不服不行。”
沙暴过后,天空格外清澈,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
石老汉和阿古拉坐在篝火旁,煮着陶罐里的小米粥,驼铃在寂静的夜里偶尔响一声,像在与星星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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