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岸行走,木桨模型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仿佛还带着河水的湿润。小托姆把玩着模型,突然问:“下一站去哪?”
艾琳娜望着北方的山林,那里隐约有座书院的轮廓。
“听说那边有个‘听雨书院’,曾经是文人讲学的地方,只是现在,读书声越来越稀,只剩下老槐树还在守着院子……”
河水的流淌声还在耳边回响,艾琳娜知道,无论是便捷的桥梁,还是缓慢的渡船,那些藏在旅途里的智慧,从不是非此即彼的选择,而是各有其存在的意义——
只要有人愿意守住这方渡口,愿意为需要的人撑起船桨,愿意把祖辈的行船秘诀融入每一次摆渡,就总能在湍急的河流上,划出最平稳的航线,也让每个过客,都能在缓缓的船行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节奏与安宁。
离开渡川镇,沿着河岸向北穿行,月余后,一片青瓦白墙的院落出现在竹林深处。
院门前的石阶爬满青苔,朱漆大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悠长声响,仿佛惊动了沉睡的时光——这里便是曾文风鼎盛的“听雨书院”。
书院天井里,一位身着青布长衫的老者正临帖,他姓周,是书院最后一位先生。
案上的砚台磨得发亮,狼毫笔在宣纸上游走,写下的“宁静致远”四字风骨峭峻,墨迹未干时,他便举起纸页,对着穿堂风轻晃。
“这宣纸要趁湿晾,”他抬头笑了笑,眉宇间还沾着墨痕,“不然墨迹会发闷,失了灵气。”
艾琳娜望着四周的厢房,窗棂上的雕花积着薄尘,书架上的典籍大多蒙着布罩,只有几本线装书摊在案上,书页边缘被翻得卷起。
“周先生,书院以前有很多学生吧?”
“鼎盛时,南北的学子都来求学,”周先生放下毛笔,指了指东厢房,
“那里是斋堂,能容下百余人同桌吃饭;西厢房是藏书楼,藏着上万卷孤本,连乾隆爷修《四库全书》时都派人来抄过。”
他从书架深处抽出个樟木盒,打开是几册泛黄的课卷,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批注:“某生此论颇有见地,然引证稍欠,需补《左传》三例”。
小托姆拿起课卷,纸页薄如蝉翼,却韧性十足,上面的墨迹历经百年仍乌黑发亮。“这些是以前的学生作业?”
“是‘听雨课卷’,”周先生的声音带着自豪,
“每届学生都要留下一卷,我祖父在上面记过光绪年间的‘听雨论辩’,说那日暴雨倾盆,学子们围着廊柱争论《论语》,雨声混着辩声,竟比先生讲课还精彩。”
他指着最旧的一卷,“这是康熙年间的,字里行间还能看出当时的学风,踏实得像脚下的青石板。”
顺着回廊往里走,能看到废弃的讲堂,案几上的油灯盏积着油垢,墙上的孔子像边角残破,只有“学而时习之”的匾额还端正地挂着,漆皮剥落处露出底下的木纹。“这是先生讲学的地方,”
周先生的声音低了些,“我年轻时就在这里听课,先生讲《楚辞》时会吟哦,讲《史记》时会拍案,连窗外的竹林都像在竖着耳朵听。三年前最后一批学生毕业后,这里就再没热闹过。”
讲堂的角落里堆着些新式教材,封面上印着“速成应试指南”“高分秘籍”,与周围的古籍格格不入。“是镇上书店送的,”
周先生叹了口气,“说现在的孩子都看这个,谁还啃那些‘没用’的经书。可他们不知道,读书不是为了应付考试,是为了心里有杆秤,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正说着,院外传来嬉笑声,几个背着书包的孩子跑了进来,好奇地围着周先生的案台。
“周爷爷,您又在写字呀?”领头的小姑娘凑过来看,“能教我们写名字吗?”
“当然能,”周先生眼睛一亮,立刻铺开几张宣纸,“来,握笔要虚掌实指,像手里攥着个鸡蛋。”
他握着孩子的手,一笔一划地写着,墨汁滴在宣纸上,晕开小小的墨花,孩子们的笑声惊飞了檐下的燕子,在院子里盘旋着。
小托姆突然指着廊柱,那里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有的旁边还题着诗句:
“某年某月,某某于此听雨三月”“读罢《庄子》,觉天地辽阔”。“这些是学子留下的?”
“是‘听雨留痕’,”周先生抚摸着柱上的刻痕,“以前的学生临走前会刻下名字,说书院的柱子能记住他们的心事。
你看这个‘悔’字,”他指着其中一个模糊的刻字,“是民国时一个学子刻的,他后来成了将军,晚年还回来过,说当年在这里没好好读书,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傍晚时分,天空飘起细雨,雨点打在天井的青石板上,发出“滴答”的声响,与远处的竹涛形成奇妙的共鸣。周先生取来一壶热茶,邀众人在廊下小坐:
“这就是‘听雨’的由来,”他指着雨帘,“雨打芭蕉是一种声,雨落青瓦是一种声,雨敲砚台又是一种声,用心听,能听出天地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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