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到“海岛冰轮初转腾”时,夕阳的金光恰好落在她身上,戏服上的金线闪闪发亮,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五十年前那个满堂彩的夜晚。
离开梨园村时,梅老板送给他们每人一把小巧的折扇,扇面上画着《牡丹亭》的插画,是她亲手绘制的。
“这扇子要慢慢摇,”她站在戏台前,目送众人远去,“就像唱戏,要一句一句地唱,一腔一调地品,才能尝出其中的滋味。新的东西再好,老的根也不能丢,那是我们的魂。”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扇面上的墨香还在鼻尖萦绕,仿佛还能听见戏台上传来的唱腔。小托姆把玩着折扇,突然问:“下一站去哪?”
艾琳娜望着南方的水乡,那里隐约有座石桥的轮廓。
“听说那边有个‘绣品街’,街上的绣娘能把鱼虾绣得像活的一样,只是现在,机器绣的东西多了,手工绣的活路越来越少,绣针都快生锈了……”
戏腔的余韵还在风中飘荡,艾琳娜知道,无论是台上的水袖,还是台下的掌声,那些藏在传统里的美,从不是过时的旧物,而是岁月沉淀的精华——
只要有人愿意守住这方戏台,愿意为老戏注入新的活力,愿意把祖辈的技艺融入每一个眼神、每一段唱腔,就总能在时代的浪潮里,留住最动人的韵味,也让那些古老的故事,永远在时光里传唱。
离开梨园村,循着戏腔的余韵向南而行,月余后,一片枕水而居的白墙黛瓦出现在眼前。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两侧的木楼挂着褪色的幌子,
“苏绣”“湘绣”的字样依稀可辨,几位老妪坐在门口的竹凳上,指尖的银针在绸缎上游走,拉出细密的丝线,像在编织流动的光阴——这里便是曾以绣品闻名的“锦绣街”。
街尾的“绣云阁”里,一位戴着老花镜的老妪正在绷架前刺绣,她姓沈,大家都叫她沈绣娘。
银针在她指间灵活地跳动,转眼间,一片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瓣便出现在素白的绸缎上,丝线的光泽随着角度变幻,仿佛花瓣上真的沾着晨露。“这是‘平针绣’,”
她抬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丝线的碎屑,“要一针压半针,才能绣出这自然的过渡色,机器绣的看着亮,却没这股子活气。”
艾琳娜望着墙上挂着的旧绣品,有幅《百鸟朝凤》已经泛黄,却仍能看出针法的精妙,凤凰的尾羽用了数十种渐变的丝线,每根羽毛的纹理都清晰可辨。
“沈绣娘,这些都是您年轻时绣的吗?”
“是我和师父一起绣的,”沈绣娘放下银针,指了指那幅《百鸟朝凤》,
“当年为了绣这凤凰的眼睛,我练了三个月的‘打籽绣’,一颗籽要大小均匀,还得透着光泽,手指被针扎得全是小孔。”
她从樟木柜里取出个蓝布包,打开是几叠泛黄的绣稿,上面用铅笔勾勒着花鸟的轮廓,旁边标注着丝线的色号:
“牡丹用三绿配藤黄,鸟羽需加银线提亮”。
小托姆拿起一张绣稿,纸页薄如蝉翼,上面的铅笔痕迹已经模糊,却能看出反复修改的痕迹,有的地方还用针扎了细密的小孔,像是在计算针脚的密度。“这些是设计图吗?”
“是‘花样秘本’,”沈绣娘的声音带着几分自豪,
“我祖母在上面记过光绪年间的‘宫廷绣’技法,说给娘娘绣凤袍时,要用金线裹着头发丝绣,才能又细又挺;
我母亲补过战时的‘慰问绣’,说给士兵绣手帕时,要在角落藏个‘平安’的小字,求个念想。”
她指着最旧的一本,“这上面的针脚示意图,是我太祖母画的,比现在的教科书还清楚。”
顺着街道往里走,能看到更多关着门的绣坊,有的门楣上还挂着残破的绣绷,窗台上堆着些缠满丝线的线轴,蒙着厚厚的灰尘。
“那是‘锦绣坊’的旧址,”
沈绣娘的声音低了些,“以前那里的绣娘能在头发丝上绣‘喜’字,光绪爷的龙袍都请她们绣过云纹。
去年绣坊老板走了,女儿嫌这活计费眼,把机器都卖了,只留下这些线轴当念想。”
一家开着门的杂货铺里,摆着些机器绣的桌布,图案鲜亮却死板,价格标签上写着“三十元一块”。老板见众人看绣品,连忙招呼:
“买块吧,比手工的便宜一半,还不用等!”几个村民挑挑拣拣地买着,没人再看沈绣娘的手工绣。
“你看,”沈绣娘叹了口气,“他们说手工绣的贵,机器绣的划算。
可他们不知道,我这牡丹的一片花瓣要绣三百针,机器绣的看着像,近看全是乱线;我这丝线是桑蚕丝染的,能存百年不褪色,机器用的化学线,洗两次就发白。”
她拿起一段绣了一半的手帕,“这上面的鲤鱼,我用了‘虚实针’,远看像在游,近看能数出鱼鳞,机器哪绣得出这灵动?”
正说着,街对面传来争吵声。一位年轻媳妇拿着块机器绣的被面来找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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