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高人?”
江辰眉梢微挑,兴趣似乎被勾了起来,“不知丁舵主所说,是哪位前辈?晚辈竟从未听闻。”
丁青云抚须一笑,站起身:“少侠随我来,一见便知。这位前辈不喜外人打扰,更不喜沽名钓誉之辈知晓其存在。今日见少侠实乃人中龙凤,方敢引荐。”
说完,他不再多言,径直向内堂后方走去。江辰目光微闪,随即也坦然起身,跟了上去。白绫罗默不作声地紧随其后。
三人穿过内堂后的廊道,来到一处极为隐蔽的后院。院中假山嶙峋,丁青云在其中一块看似普通的巨石某处按了几下,伴随着低沉的“扎扎”声,假山竟移开一道缝隙,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夹杂着淡淡腥气的风从洞内吹出。
丁青云取过早已备好的火把点燃,当先而入。江辰略一打量洞口,神色不变,迈步跟上。白绫罗最后进入,洞口随即在身后缓缓闭合。
洞内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倾斜向下的密道,石壁潮湿,布满苔藓,空气沉闷。密道曲折幽深,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火把的光芒跃入一个极其宽阔的巨大天然洞窟之中。洞顶高悬,垂下无数钟乳石,水滴偶尔落下,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滴答”声。洞窟中央,景象令人震撼——
八根粗大无比、铭刻着复杂符文的漆黑金属巨柱,呈环形矗立。每根巨柱上都延伸出数条碗口粗细的暗沉锁链,这些锁链纵横交错,死死缠绕、锁困着洞窟中央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龙!
通体覆盖着幽暗如墨的鳞甲,在火把光下反射出冰冷光泽的黑龙!它盘踞在锁链中央,体型并非传说中的遮天蔽日,但也有十数丈长,龙首低垂,龙角狰狞,尽管被重重锁链束缚,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与淡淡的龙威。只是那龙威之中,似乎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萎靡与疲惫。
似乎是感应到有人到来,黑龙闭合的眼睑缓缓抬起,露出一双宛如巨大琥珀般的竖瞳。瞳孔冰冷、古老,倒映着跳动的火光和来人的身影,目光落在丁青云身上时,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青云,”黑龙开口,声音低沉浑厚,如同闷雷在洞窟中滚动,却带着明显的倦意,“你怎么又带人来了?吾早已说过,非关乎人族存续之大事,莫要轻易打扰。”
丁青云立刻躬身,态度无比恭敬,甚至带着虔诚:“启禀黑龙大人,青云岂敢无故叨扰。实在是今日来的这位江辰少侠,天纵奇才,武功心智皆超凡脱俗,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于我人族或有大用。青云思忖再三,不敢擅专,特引荐于大人,望大人垂鉴。”
“哦?”黑龙的琥珀竖瞳缓缓转动,最终定格在江辰身上。
被这充满压迫感的视线锁定,江辰却依旧站得笔直,面色平静地回望,甚至眼中还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审视。
“哗啦啦……咔嚓咔嚓……”
黑龙似乎想要调整一下姿态,微微一动,身上缠绕的无数锁链立刻绷紧,相互摩擦碰撞,发出沉重而刺耳的金属声响,在空旷的洞窟内回荡,更添几分压抑。它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将龙首稍稍抬起,凑近了一些。
车轮般大小的琥珀龙眼,近距离地、一眨不眨地凝视着江辰,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片刻,黑龙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异色,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气血旺盛,筋骨如铁,神光内蕴……果然根基不俗。这浑浊世道,竟还能孕育出你这等良才美质。”它的声音似乎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也罢,既是青云引荐,吾便予你一场造化。”
话音落下,黑龙面前的空间微微扭曲,一滴约莫拇指指甲盖大小、散发着纯粹金色光芒的液体凭空浮现。这滴金色液体甫一出现,便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古老、同时又带着强烈诱惑与隐晦侵蚀感的气息弥漫开来,连洞窟中的空气都似乎变得粘稠沉重了几分。
“此乃吾之精血,蕴有一丝真龙本源之力。”黑龙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更暗含着一丝蛊惑,“吞下它,可洗筋伐髓,大幅提升你的体魄潜力,更能在你体内种下龙力印记。从此,你便算是吾之眷顾者,可得龙威护持,修行路上亦能多几分指引。”
金色龙血静静悬浮,光芒流转,美轮美奂,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与奥秘,等待着被接纳。
然而,在江辰的眼中,这滴看似神圣的龙血深处,却隐约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与黑龙本身气息同源却更加阴邪诡谲的暗红色纹路。那纹路如同活物,微微蠕动,散发着一种针对神魂、潜移默化进行掌控与侵蚀的冰冷意志。
这哪里是什么造化精血?
分明是一滴裹着蜜糖的、专为掌控心智、缔造绝对服从的“傀儡之血”!一旦吞下,表面上或许能获得些许力量提升,但从此神魂将被打上不可磨灭的烙印,生死荣辱,皆系于这头被锁困的黑龙一念之间!
洞窟内一片寂静,只有锁链偶尔的轻响和水滴声。
丁青云屏息凝神,黑龙的琥珀竖瞳,死死的盯着江辰,等待着眼前这个“天纵奇才”做出“明智”的选择。
“哦?”
江辰并未如丁青云预料中那般,欣喜若狂或迫不及待地接过龙血。他反而微微偏头,目光从那滴诱人而危险的金色血珠上移开,落在了身侧依旧保持着恭敬姿态的丁青云脸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审视,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似有似无的讥诮。
“丁舵主,”江辰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在这寂静的洞窟中清晰无比,“如果在下没有记错的话,圣心门对外宣扬的宗旨,乃是‘斩妖除魔,复我人族’,是拯救陷于水火之中的同胞,与一切妖魔势不两立,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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