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斯自己的心脏也在胸腔里狂跳,但他强迫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眼神锐利地扫过对面如临大敌的两人,最后落在巴尔特身上。他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修,压深!他的二区外角,有犹豫!逼他!” 这是基斯在无数次交锋和观察中捕捉到的、属于巴尔特发球时那微乎其微的弱点。
修重重地点头,眼神如同锁定猎物的隼鹰。他微微调整了站位,身体重心压得更低,球拍在身前小幅度地快速晃动着,像一面随时准备封堵任何方向的盾牌。
主裁的声音带着一种仪式般的凝重,清晰地穿透了球场上空的紧张气氛:“赛点(Match Point)!”
巴尔特站在发球线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整个球场的压力都吸进肺里。他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如同即将扑向猎物的巨熊。指尖反复摩挲着网球粗糙的表面,汗水让球体有些湿滑。
他抬起眼,目光扫过对面严阵以待的修和基斯,扫过网前眼神依旧带着一丝惊魂未定却强行绷紧的莫洛,最后,越过喧嚣的观众席,似乎想从法国队的支持区汲取力量。
他抛球!动作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感。
“喝——!”
一声压抑着所有情绪的嘶吼从喉咙深处迸发!巴尔特全身的力量瞬间爆发!蹬地!转体!挥臂!球拍撕裂空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抽击在网球上!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爆响!这记发球,凝聚了巴尔特所有的力量、技术和背水一战的意志!速度之快,力量之巨,远超他之前的所有发球!网球化作一道撕裂视线的恐怖黄光,带着刺耳到极致的尖啸,如同出膛的电磁炮弹,直扑修所在的一区——内角!
目标,直指修的身体!这是纯粹的、不讲理的暴力压制!意图用绝对的力量和速度,在发球线上就碾碎对手的反抗意志!
修全身的神经在刹那间绷紧到极限!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海啸迎面扑来!球的轨迹太快!太凶!角度太刁!直冲他的胸口!根本来不及做完整的引拍!千钧一发之际,他完全凭借无数次生死球锤炼出的本能,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般猛地向后一仰,同时将球拍仓促地横挡在身前!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球结结实实地砸在拍框偏上的位置!巨大的冲击力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来!修只感觉手臂剧震,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顺着手臂直冲肩膀,虎口瞬间发麻!球拍几乎脱手!
“糟了!”基斯在网前看得真切,心猛地一沉。
被拍框挡了一下的网球,带着强烈的、失控的不规则旋转,高高地、软绵绵地弹起,像一只绝望的白色水鸟,摇摇晃晃地飞向法国队半场的正中央上空!一个绝对的、毫无防备的“死球”!
“我的!!!”莫洛的嘶吼带着狂喜和一种近乎癫狂的释放!刚才的屈辱、恐慌,在这一刻全部化作了毁灭的欲望!他像一头压抑了太久的凶兽,爆发出惊人的弹跳力,从网前猛扑而出!
身体高高跃起,如同展翅的秃鹫!球拍被他高举过头顶,引拍的动作充满了要将整个球场都砸碎的狂暴力量!阳光被他跃起的身影遮挡,在基斯和修的脸上投下死亡的阴影!
“结束了!”法国解说员激动地失声尖叫。
观众席上,远山金太郎猛地捂住了眼睛,发出一声绝望的哀鸣:“不——!”
加缪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锐利如刀,紧盯着莫洛那记势在必得的杀球。艾梅双手死死捂住嘴,指节捏得发白。
南霁歧依旧靠坐着,指尖那细微的敲击节奏,在莫洛跃起的瞬间,极其突兀地……停滞了。灰蓝色的眼眸深处,仿佛有冰层在无声碎裂。
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阴影笼罩下,基斯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绝望吗?是的。
但他看到身边那个身影动了!不是放弃,不是闭目待死!修在莫洛跃起的瞬间,身体已经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向自己的左侧——也就是莫洛杀球最可能覆盖的区域——极限启动冲刺!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专注!那是在悬崖边缘也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决绝!
空中,莫洛的身体舒展到极致,力量凝聚于手臂,球拍即将雷霆万钧般挥下!他瞄准的,正是英国组合半场靠近双打边线的巨大空档!他要将这球狠狠砸在边线上,让裁判都无从质疑!
就在这决定胜负的毫厘之间!
基斯动了!不是去接那不可能接到的杀球,而是做出了一个让全场瞬间窒息的举动!
他迎着莫洛杀球的方向,迎着那即将降临的死亡阴影,毫不犹豫地、竭尽全力地向着自己的右侧——也就是修正在冲刺的方向——同样爆发出了极限速度!
他的冲刺,不是为了救球,更像是一种……飞蛾扑火般的掩护!用自己身体的移动,去干扰、去遮蔽莫洛视线中,修正在冲刺的那条路径!用自己的存在,去为搭档争取那万分之一秒的、属于死角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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