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景的眼皮颤动了几下，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浮出水面，后脑勺传来的钝痛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感受到身下规律的震动和低沉嗡鸣声，让他明白过来此刻正在飞机上。
"这是......"
扭头望去，舷窗外是不断翻滚的云海，阳光透过云层在机翼上折射出刺眼的光斑。
他试图抬手揉一揉太阳穴，却发现手腕被皮带牢牢固定在航空座椅上，束缚带深深勒进肉里，随着挣扎的动作不断在皮肤上磨出红痕。
周逸景喉结上下滚动，干渴的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过。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杨娜别墅前的黑色车队，壮汉们冷漠的眼神，还有后颈那记精准的手刀。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指甲无意识地在真皮座椅上抓出几道白痕。
"肖沐晨......"
他这是要把自己绑到哪里去？
回想起这些年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周逸景不禁悲从心中起，既然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哪怕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有人吗？快滚出来啊！"
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嘶哑，在这密闭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哟，醒了？声音还挺洪亮啊！"
一道突兀的声音像桶冰水当头浇下，周逸景血液瞬间凝固，脖颈后的汗毛紧接着根根竖起。
不会错，这个略带沙哑的女声，曾经在无数个深夜贴着他耳畔响起，也在无数个噩梦中将他吓醒！
此时机舱地毯上出现一双定制鳄鱼皮鞋，顺着笔挺的西裤往上，他看见那张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脸。
富婆拄着蛇头杖站在过道中央，骨节突出的手指上戴着那枚熟悉的翡翠戒指。
她怎么会找过来的?
周逸景呼吸变得愈发急促，脑子也跟着开始飞速转动起来。
但皮带扣弹开的清脆声响惊醒了他，一名黑衣壮汉随即又沉默地退回阴影里。
"夫......夫人。"
周逸景坐直身子开口，舌头却像是打了结。
仅仅两年不见，眼前人像是被抽走了十年寿命。
曾经精心保养的卷发变得干枯灰白，昂贵的丝绸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消瘦的肩头，最刺眼的是她脖子上竟然插着透析导管，在苍白的皮肤上蜿蜒成青紫色痕迹。
他努力咽了咽口水，“夫.....夫人，好久不见。”
富婆冷笑一声眼神里满是怨毒，“是好久不见了，可把我想死了。”
蛇头杖突然重重敲在地毯上，闷响让周逸景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现在知道叫夫人了？"
富婆的指甲划过他下巴，保养得当的指甲边缘泛着病态的淡紫色，"听说你在夏国又傍上一个富婆？很威风啊，周总！"
周逸景听完这话，膝盖止不住的发软。
"毒真的不是我下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在机舱里形成诡异的回音，"是厨娘啊，我当时只是吓坏了，这才忍不住逃走......"
响亮的耳光直接打断了他的辩解。
保镖这一下不仅力度足够大，更是带着风声，周逸景的嘴角紧接着便渗出血丝。
第二下接踵而至，他瞬间尝到口腔里扩散的铁锈味。
富婆冷笑一声，从爱马仕包里慢条斯理地抽出平板电脑。
“当初你跑了以后，我其实并未追太久，还想着念在之前的份上放你一马，但老天爷似乎都看不下去了......”
屏幕亮起时，周逸景整个人如坠冰窖。
一个戴着镣铐的男人正在警局指认照片——正是两年前他在黑市找的药剂师。
"知道吗？"富婆的指尖划过新闻标题，"这个杂种为了减刑，连你屁股上有颗痣都交代了。"
周逸景瞳孔剧烈震颤，整张脸也瞬间变得煞白。
怎么办?
他猛然间想起那个被活生生打死的厨娘，要是被抓回去，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就算进监狱也行啊，只要不死总有出路！
而且卡里的钱还够自己养老！
想到这里，他噗通一声跪下不停的磕头认错:
“夫人我错了，是我当初鬼迷心窍。要不......要不您把我送进监狱也行，我愿意为此忏悔一辈子！”
"傻瓜，你在想什么美事呢。"蛇头杖挑起他的下巴，金属蛇信冰凉地贴着喉结:
"拜你所赐，哪怕经过及时治疗，那些药也已经彻底毁了我的肝和肾，现在每周要透析三次，好在老天有眼啊让我终于找到了你。"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护士连忙递上手帕，雪白丝绸上立刻绽开暗红的花。
周逸景的额头抵着地毯，突然发出神经质的笑声。
"你要死了。"他抬起沾血的脸，牙齿在灯光下白得瘆人，"老妖婆，你终于要死了！"
既然怎么也活不了，那不如在这最后一刻做个真正的男人！
富婆没有理会他，而是慢慢擦掉嘴角的血迹，又从轮椅暗格里抽出一份文件。
"知道我们现在飞去哪吗？"她翻开印着烫金徽章的产权证书，"我在Y国买了块墓地，听说那里风景很好。"
“而且你的最终归宿也已经想好了，等我死后，就把你用水泥浇筑到我墓前，永生永世陪着我。”
周逸景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看见文件最后一页附着张设计图：跪姿人像雕塑的剖面图上，赫然标注着"中空部分用于安放活体"的字样。
怎么，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刑罚?
"放心，会用最好的速干水泥。"富婆把药片含在舌下，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含糊，"听说72小时才会完全凝固，够你想清楚很多事......"
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
医护人员围上前时，周逸景整个人呆呆的被拖向尾舱。
他已经彻底吓傻了。
富婆平静下来后，随即又给肖沐晨转去了500万刀乐，并附赠一句:谢谢！
机舱灯光渐暗，不时传来周逸景若隐若现的哭嚎声。
云层之上，这架湾流G650正朝着暮色最浓处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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