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3 章：时砂漏尽处
林羽的指尖悬在祖父腕间的晶体手环上方三厘米处，能清晰看见金属表面细密的蚀刻 —— 那串量子密钥序列，与他在星门祭坛输入的启动码完全一致。欢迎人群的欢呼声突然远去，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混着晶体碎片在口袋里的嗡鸣。
"小羽，你的手在抖。" 林深教授的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温和，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抓住他的腕骨，触感与二十年前那个雨天别无二致。当时六岁的林羽在孤儿院门口摔倒，祖父就是这样攥住他，腕间的手环硌得他生疼。全息新闻播报声从广场巨型屏幕传来："失踪二十年的传奇科学家林深教授今日随远征舰队回归......" 画面里，年轻的自己正抱着晶体碎片发呆。
"爷爷...... 你没死？" 林羽的声音发颤。老人笑时眼角的皱纹更深："在你带回第三把钥匙的时空里，我确实死了。" 他抬起手环，表面浮现出旋转的星门投影，"但在这个时空，我等到了第 48 次尝试。"
凌晨四点的月球基地，林羽盯着餐桌对面的祖父。煎蛋在盘子里滋滋作响，热气模糊了老人腕间的晶体 —— 那是星门核心的碎片，与林羽口袋里的残片正在发生量子纠缠。"星门是台时间织布机。" 林深用叉子切开流心蛋，蛋黄液在盘子里画出星门轮廓，"每个文明插入钥匙时，都会创造新的时间支线。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你选择 ' 回家 ' 后的第 17 个平行时空。"
窗外，"苍蓝号" 的残骸正在环形山阴影中重组。苏瑶的求救信号突然切入餐桌投影："林羽！我的舰桥出现两个我...... 一个抱着女儿，一个在拆解星门......"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背景里传来孩童的笑声。林羽猛然站起，咖啡杯摔碎在地上。碎片中倒映出三个不同的自己：穿远征军制服的、穿白大褂调试晶体的、戴着星门守卫机械面具的。
"这是时间悖论的具象化。" 林深调出基地监控，画面里 20 岁的林羽正在实验室偷走晶体碎片，"启动锚点时，所有时空的 ' 可能性 ' 开始渗透现实。" 警报声骤响，林羽左臂透明化 —— 量子态坍缩前兆。祖父的手环投射星门影像：六个钥匙凹槽中，属于林羽的那把正在浮现裂纹。"第 39 号时空的你，刚刚归还了钥匙。"
冲进星门控制室时，"苍蓝号" 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解。林羽看见三个苏瑶在舰桥穿梭：28 随舰长指挥撤退，35 随母亲安抚啼哭的女儿，42 随科学家拆解星门核心。"接住！" 通风管道传来幼年小陈的声音。12 岁的实习生抱着晶体核心跳下，脖颈处没有手术疤痕，却戴着与林深相同的手环："这个时空的我...... 已经老死了。"
时间乱流在控制室形成旋涡，林羽的作战服布料同时经历老化与新生。他看见老张在维修舱对他笑，扳手从锈蚀的手滑落，又在落地瞬间恢复如新。"队长，我孙子说他梦见我了。" 老张的声音带着时空重叠的回响，"在另一个月亮上。"
祖父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旋涡中心："去祭坛，小羽！只有重启星门才能闭合所有支线！" 他的影像叠加着守墓人的星芒长袍，"但你要亲手毁掉这个时空的钥匙。" 林羽摸到口袋里的晶体碎片，感受到无数个自己的体温 —— 有的滚烫，有的冰冷。
当林羽踏上星门的瞬间，鞋底的金属纹路与祭坛产生共振。他看见所有时空的自己同时举起钥匙：有的坚定插入，有的犹豫收回，有的被机械守卫的时间炮击中，化作飞灰。苏瑶的三个身影同时抱住他，28 谁的手滚烫，35 谁的手温暖，42 岁的手冰凉："答应我，让至少一个时空的我见到女儿。"
晶体碎片在祭坛中央重组，浮现出祖父的科考日志。泛黄的纸页间掉出一张照片：2025 年 3 月 17 日，林羽第一次握住晶体钥匙，祖父在背后偷偷拍照。"每个选择都是新的开始。" 日志最后一页写着，"包括选择不做选择。"
林羽将钥匙插入第六个凹槽的瞬间，所有时空的警报声同时静止。他看见老张的孙子在地球港长大，小陈在幼儿园画出正确的星门图纸，苏瑶的女儿第一次学会叫 "妈妈"。祖父的手环发出微光，投射出月球基地的实时画面 —— 另一个时空的林羽正抱着晶体碎片发呆，而这个时空的林深教授，正在晨光中老去。
"再见了，小羽。" 祖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替我看看新的月亮。" 星门轰然关闭的刹那，林羽的左手腕突然刺痛 —— 那里浮现出与祖父相同的晶体手环，表面刻着："归途，第 48 次完成。"
地球的阳光穿透控制室的舷窗，林羽看见自己的倒影：左手戴着祖父的手环，右手攥着苏瑶女儿的玩具小熊 —— 那是从时间乱流中捞回的、唯一完整的物品。基地广播响起："远征舰队请注意，星门坐标已重置，下一次跃迁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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