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西里·伊万诺维奇·科洛托夫蹲在彼得格勒苏维埃之光地铁站的地下通道里,面前铺着一块褪色的红布,上面整齐排列着从中国进口的劣质手机壳。每个手机壳上都印着似是而非的俄文标语:保持冷静并继续前进社会主义胜利弗拉基米尔·普京——我们的父亲。这些标语在地下通道惨白的日光灯下显得格外刺眼,就像这个时代本身一样荒诞不经。
地下通道的墙壁渗着水珠,那些水珠在混凝土表面形成奇怪的图案,有时像卢布符号,有时像被扭曲的学位文凭。瓦西里每天在这里蹲十个小时,看着无数双裹着廉价皮鞋的脚从他面前匆匆走过。那些皮鞋的鞋底沾着彼得格勒街头特有的泥泞——一种由工业废料、汽车尾气和失业者眼泪混合而成的黑色物质。
手机壳!漂亮的手机壳!瓦西里机械地吆喝着,声音淹没在地下通道永恒的回声里。对面那个卖烤栗子的鞑靼人今天没来,他的位置被一个穿人造革夹克的中年男人占据了。那人面前摆着一块纸板,上面用醒目的红色马克笔写着:社交媒体增粉服务——1000个粉丝只要500卢布!保证真人!包月维护另计!
瓦西里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新来者。那人有着典型的罗刹国面孔——浮肿的眼袋、发紫的鼻梁和一种长期饮用劣质伏特加导致的特殊肤色。他注意到瓦西里的目光,露出一个金牙闪闪的笑容。
年轻人,他用一种刻意压低的声音说道,仿佛地下通道的墙壁会偷听他们的谈话,我观察你三天了。你这些手机壳,一天能卖几个?
瓦西里警惕地攥紧了一块印有斯大林复古风图案的手机壳。十个,有时候十五个。他撒谎道——实际上他平均一天能卖出三个就谢天谢地了。
金牙男人发出一种介于咳嗽和笑声之间的声音。你知道那个卖烤栗子的为什么没来吗?他神秘兮兮地凑近,瓦西里闻到了他呼吸中那种混合了洋葱和绝望的气味,他上个月买了我的爆款套餐,现在在家数钱呢。社交媒体,年轻人,这才是未来!
瓦西里感到一阵熟悉的刺痛——那种每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时就会出现的生理反应。去年冬天,这种刺痛曾促使他把仅有的3000卢布交给一个穿驼色大衣的中国人,换来一箱据说能防辐射的塑料手环。那些手环在三个月后开始渗出某种粘稠的绿色液体,而那个中国人早已消失在彼得格勒迷宫般的小巷深处。
我...我没钱买粉丝。瓦西里诚实地说,同时感到脸颊因羞耻而发烫。他二十七岁,学历止于十年级,长相平平,唯一的技能是在中国批发网站上订购印有流行标语的小商品。
金牙男人——他后来自称阿廖沙,数字营销领域的魔术师——用一种令人不安的慈爱表情看着瓦西里。钱?谁说要钱了?他从人造革夹克的内袋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传单,新罗刹青年数字赋能计划,完全免费!由国家杜马下属的非营利组织赞助,旨在帮助像你这样...呃...有抱负的年轻人。
传单上印着一群笑容灿烂的青年,他们围坐在一台笔记本电脑前,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不断上涨的数字图表。图片下方印着标语:加入数字经济,告别贫穷!奇怪的是,那些青年的脸看起来都一模一样,就像用同一个模板复制出来的。
瓦西里接过传单的瞬间,地下通道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在那一瞬间的黑暗中,他似乎看到传单上的青年们转过头来,用空洞的眼窝盯着他。当灯光恢复时,一切又恢复正常——除了阿廖沙的金牙现在闪着一种不自然的绿光。
明天晚上八点,阿廖沙压低声音说,带着你的身份证和...任何能证明你数字潜力的东西。地址在传单背面。他眨了眨眼,瓦西里发誓他看到有某种细小的、金属质感的东西从阿廖沙的眼皮底下闪过。
那天晚上,瓦西里回到他位于彼得格勒红色近卫军小区地下室的住所。这个六平方米的房间曾经是一个锅炉房,现在每月租金8000卢布——占他月收入的三分之二。墙壁上的管道在冬夜会发出类似垂死动物般的呻吟,而天花板上那个永远修不好的裂缝,形状越来越像一张正在融化的大学文凭。
他坐在由包装箱改造的桌子前,小心翼翼地展开那张传单。背面用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墨水印着一个地址:彼得格勒,犬儒主义巷13号B座,地下室入口在垃圾桶后面。下方有一行更淡的小字:携带现金者恕不接待——我们只接受数字资产
瓦西里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他打开那台从中国购买的二手笔记本电脑——屏幕右下角有一道闪电状的裂纹,就像罗刹国经济图表的缩影。在搜索引擎中输入新罗刹青年数字赋能计划,结果只有三条:一条是2018年的新闻,报道该计划因缺乏实际成果被叫停;另外两条是论坛帖子,一个用户声称该计划让他在三个月内从乞丐变成了数字营销总监,另一个则警告说这是一个专门收割梦想家的精密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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