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落针崖时,夜已深。合议的人在炉前做了交接:方拙把新得的线索与旧谱对照,墨判则已把孩子身上的那块布料放入回照器中,试图以针意把布上的纹样与司笔档案进行比对。苏阿瑶被带进偏室,她坐在角落里,像个经年风霜的老人,手里仍然把那盏旧灯捧着。
“你带回孩子了?”方拙的眉头紧了,他的语气中有警惕也有一点希望。
陈浩把孩子放在布褥上,孩子终于在白霜雪的羽被下闭了眼,睡得安稳。陈浩走到方拙与墨判面前,声音很轻:“我觉得我看见了起点的影子。孤窗岭那夜,不只是一个名字被写下,更像是一张程序的起头。有人把某个孩子与一张纸、一个誓词、一段歌谣绑在一起,然后把名字分流。那孩子现在被唤回歌谣,是个线索。我们要追的,不再是单纯的刻模,而是整套把人从社会里拆下、缝成替身的工程。”
墨判点头,眼里有阴沉的光:“你们今天收获了一个活证人。更重要的是,孩子胸口的那块布不是普通布,它上面有一种古旧的针纹编码,我们刚才试比对过,确实能与旧海关某处登记的备份页相合。那说明一条:替身并非仅靠刻模,他还需与某种‘肉符’配合,作为社会化的节点。我们必须尽快把那份备份找出来,否则他们还会有再次启动的机会。”
白霜雪走到陈浩身侧,声音低而坚定:“浩,无论前路如何,你既把命针与针铭合缚在身,这条路你得走下去。若须再用你的东西去换更多的名字,我会陪你。”
陈浩看着燃着余火的炉,胸口的那处空洞此刻少了些焦虑,多了几分沉稳与决绝。他伸手抚摸熟睡中孩子的额头,低声一句话,像是对自己也是对孩子的承诺:“名字要还给人,我会把它们一一还回。若有人再敢用名字换命,我便把他们写进永不忘却的历史。”
远处,赤绮的旗帜在城外夜色里如同未熄的烟,他们的网还未散。更远处,那枚司录的印戒似乎在某只手中泛着光。合议的人知道:这只路刚刚开始延展,孤窗岭只是一处结点,真正撕裂社会与记忆的工程还在更险更深的地方等着他们去触碰。
夜风扯过,灯影摇曳。落针崖上,新的一张名单被合议默默地翻开;而陈浩,抱着这个集体忘却里的一具小小生命,像把自己曾失的一片影子又贴回世界的边缘。外面的世界依旧在运转,名字被写、被换、被改;但在这一夜,几个人把一束光放回了那些易碎的名下。
下一步,便是去那处“北仓K2”的底档,去找那枚印戒,再去追索那张被写下“浩·改名·九月初一”的真正书写者——而在那之后,是更深的系统、更恐怖的仪式,以及他还未触及的,关于自己血脉与名字之间的隐秘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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