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张厚重的幕布,覆盖住赤焰城的每一处细碎响动。东洛小港的月光被潮水磨成了碎银,船影在那里交错。合议分作两路:一队由方拙与墨判带着裴晋为诱饵,静候在东洛;另一队由陈浩、白霜雪、夜烬、柳恒率先出发向裂岸湾深处,仅留几名眼线守城应变。流光的潮印在海口与裂岸湾之间来回传讯,像一条看不见的绳索牵着两端的手。
东洛的气氛异常冷静。方拙把裴晋收在一个看似破旧却机关纵横的茅屋中,墨判把回写镜与几枚假账摆在桌上,像在编一个诱人的把戏。裴晋被束起,却被允以以假释真——只要他在场,阎刃或阮仲这些掮客便可能照约而来,而一旦他们一露头,便能以公证与回写镜之证把上头链条连缀上来。裴晋的手指因为紧张在微抖,他的额角有冷汗,但眼神比起前夜更多了一丝决然:他知道这一步若成功,或许还能换回家人的安全;若失败,则不仅是他一人要承受。
“记得,一旦有人来,先用假账把阎刃诱出,别给他们带着货离去的空子。”方拙在暗处低语。墨判点头,手指在回写镜边轻敲,仪器像一只等待的耳朵,随时准备捕捉那一阵指纹与指触。
果然,夜色未深,木栈桥尽处的影影绰绰里出现了人影。三个男人步履匆匆,头戴斗篷。为首之人身材敦厚,眼神狡黠,正是黑钢会的阎刃;随行者里有一名体型瘦削、神情谨慎的中年男人,袖口露出一枚薄薄的暗章环纹——阮仲。阮仲正是裴晋所说的“内禁使”,城丞麾下那类暗线之人,经常在灰色地带斡旋。
阎刃低语几句,阮仲点点头,便在木箱旁巡停。此刻,方拙正好把那摊“新的货单”摊开在地,装作无意中把“学馆某讲师的暗票”写得更明显。阎刃掀开箱子,眼里闪过像猫捕食前的那抹光——货物、碎片、半芯的影子全都在那里。墨判悄然启动回写镜,寒光在镜面上跳动,准备在最短瞬间捕获触碰者的指纹纹路并做回照比对。
“阎刃。”方拙的声音像一把抛出的网,平静却具压迫,“我们今夜只是来替城里一件失踪物验明公章。若你愿合作,交出来者名字,我们可以减少你的麻烦;若你执意转手,他日若被查,那麻烦便是更大的一笔。”
阎刃哼了一声,他并非愚鲁。阮仲在一旁微微点头,像是对此事已有预料。阎刃伸手碰上其中一块铜片,镜面立刻映出了指纹的细节。墨判操控回写镜一一比对那纹路,屏幕上跳出的比对结果令方拙的脸色微变:指纹链路与此前在学馆偏院出现的车轮花纹、在夜市中被捕掮客手背上的隐刻,竟然共有一条共同的分支,而那条分支的终点——指向的是城丞附近一名并非公开的内卫长官,名叫“阮仲”。
现场的气氛像被冷水泼了一下。阮仲的脸色微变,但他的职业素养让他迅速收回惊慌,假笑道:“诸位夜里扰人,误会一场。若你们想把官事扩大,就走法律那一套吧。”话音虽低,但已是知晓被点名后的惯常防御。
此时,方拙与墨判将回写镜的取样画面公布于众,围观的几名小吏、几个小商贩一时间被证据的逻辑震住。阮仲眼看形势不利,欲拔袖离去,却被夜风里忽然走近的两个黑影擒住,那是由白霜雪与两名掩护者悄然布下的围捕网。阮仲被按住时,面色极不甘,却也难以失态。方拙把事摆明于阮仲面前的同时,把他的指纹复制件装上了公证之封——若阮仲抵赖,公证将成为扭转舆论和法律角力的关键。
被捕的阮仲在合议的密室里几乎崩溃。他的口供搅和着惧怕与贪婪,最终吐出不少信息:澹台家在半年前委托一个外盘“澹台司书”做数次秘密采购,阮仲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执行者;真正的收货地点并不总在东洛或裂岸湾,而是会在潮浪与昼夜交替中换位;每当护航行列由内禁使与黑钢会协同,学馆的账目便会以“修复文物”为由开支,掩盖流向。而那位“澹台司书”的代号,竟与一处更高的家族账薄序号相连——那序号直指京中一处家令信札里的秘略文档。
东洛局的结果是及时而致命的一击:阮仲被拘,阎刃之名与黑钢会的若干交易被摊开,能指向城中的更多节点;更关键的是,裴晋提供的暗码证实了阮仲夜间与半月湾、裂岸湾的接合方式。方拙便以这些证据向城中与外省递出逼问函,要求封锁那些暗港航线并展开彻查。城中的动摇开始生出裂缝。
——
与此同时,裂岸湾的天色更为阴冷。陈浩一队登上荒废的灯塔基座,那里礁石密布,潮汐的方向复杂,正是他们预料的拼合点。白霜雪敏捷侦查四周,夜烬和柳恒以敏捷的步伐在沿岸布下埋伏。风在礁石之间回荡,像某种低声的警示。
裂岸湾的岸线上,几艘小船靠近,一群面具者正在把箱匣从船舷抬起。他们动作迅速,带着一种职业的冷静。领头的人并未像阎刃那般粗俗,而是戴着一枚素面木面具,步态从容,像潮水中升起的雕塑。白霜雪低声:“那人的气息与我们在祠堂中见过的面具者有着同类的节拍,他显然是更高层的执行者,不会轻易露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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