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空气像被铜丝绷紧。人们的呼吸与低语在阳光下变得粗粝,等待像潮水堆叠成一座看不见的墙。方拙站在台侧,手中执着那份经墨判公证的影印本;墨判则安静地守着回写镜,镜面在午阳下反出一圈冷光。陈浩把胸前的针匣摆到台上,匣子与他胸口之间,一条浅浅的血痕仍在发凉——那是赌约留下的烙印,也是他此刻要把所有秘密推到阳光下的凭证。
“记住我们定下的步骤。”方拙的声音通过临时设立的木喇叭向四方传去,平静而有序:“仪式由我方主持,海灵与数位士绅为证,公证人全程在侧。现场任何人不得动手,若有人试图以暴力干预,则以违法乱纪处置,现有执法者请配合维稳。”
澹台使者面色阴沉,城丞旁立,数名家仆如石像一般安静。人群中也有澹台的暗仆,他们低声交代,像是某种准备。陈浩深吸一口气,针匣被解开,露出半枚小针与一卷羊皮碎页——那是从祖库撕出的名刻页的一部分,今晚将作为“试验”的核心材料。台上还摆着一面回写镜,方拙打算在众目下触发“写名回路”,以此检验对方是否有能力在公开条件下把名字写入物证。
“若在公证与海灵监护下,对方仍能在现场完成写名,那就证明他们的技术已突破公共可视范围,我们当即请求城衙与州府介入。”方拙的口吻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墨判在镜面上启动回写器,镜里映出的不是人脸而是一串串指纹与纹样图谱,足以在后日做为法律证据。
人群的喧哗被压低到仅剩耳际风声。方拙举起羊皮,朗声念出祭谱上的一句文句并示意台下准备:由陈浩作名的“引线者”,在回写镜与海灵在场的条件下,把他的名意与羊皮对接三刻(每刻约九息),以示“写名若能成则当场显现”。这既是捉影,也是圈套——若祭谱或回写阵在公开条件下动手,他们将以现场证据定罪;若不敢动手,便说明对方之手须在暗处回写,舆论的力道也会迫使高层退让。
陈浩上前一步,胸口的胀痛像一只小兽在搏动。他把匣里的轮回针捧出,针尖带着微冷的光芒;然后,他在回写镜前把手摊开,让镜子取样他的指纹与脉纹,同时以目光把全场固定在自己名与羊皮之上。“我以浩名为锚,愿在众目下验证:若有人要写我的名,就在此处显形,我以身代之。”他声音平静,无怨无惧——这是把赌约的锚点收回,变成一种公开的挑战。
方拙拿起那片羊皮,把它平摊在小坛上,用祭布围起一圈简单的隔栏。墨判按下回写镜的启动钮,镜中的指纹脉络像流星一般在镜面上移动并与羊皮接驳。海边的流光则在台边跪下,海灵长老与几位代表也随之起声,他们低吟起一段古老的潮歌,那歌声不单为礼,也在固定现场的自然频率——这是对抗暗写的一个层面,借大地与海的共鸣干扰独立写名回路的脉冲。
正当所有物件与人群处在最敏感的互联时,广场边缘突起一阵骚动。并非暴力,而是一阵断断续续的高呼,像是一支长长的名字被念出。那声音起于最外围的人群,逐渐传来:有人在念着家中被“替换”的亲人名号,一些声音颤抖、一些声音铿锵,很多名字像压在喉头的石头被吐出。
陈浩本以为那会扰乱仪式,没想到方拙早已预料到这一情形。方拙微微点头,示意继续。回写镜在此刻照出一串波形,但那波形并未稳定成可写入的静态图样,反而如涟漪般被人群的声浪打散。墨判的眉头一动,他竟在镜面上捕捉到一个新现象:当“名字”在多名民众口中被高声呼唤时,那套写名回路的频谱会发生共振干扰——写入针孔的回波无法在单一目标上稳定,于是写入尝试会被云集的人声与海灵歌声一同冲散,转而在镜中呈现出一片分散的光点,而非清晰的刻纹。
这是一种出乎双方所料的“群众防护”效应:过去秘密写名之术依赖的是“私密性”——名字一旦被孤立于单一主体与一处物证,它便可被机器或法阵悄悄抓取;但当名字被众口同声唤起时,那私密性被剥夺,写名的机器无法把名字“定格”成可刻写的对象,仿佛名字成了流动的水,无法在某一处冰结成形。
那一刻,广场上爆发出一种奇特的力量。老幼皆在念名,哭声与笑声交织,许多人把自己被夺走的名字、曾经的称呼、公证的契约口述出来。澹台一方的几名代表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他们早料到会有抵抗,但没想到抵抗会以如此直接的“声浪”来破坏回写。面具者的眉间也闪过一丝不快,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不是单纯的技术对峙,而是社会与仪式的较量。
见状,台上方拙当机立断,把这一刻放大为公开的法律动作:他示意墨判把镜面影像与当场民证的姓名对照录入簿册,并请执法人员现场执笔、盖章,作为后日对澹台与任何试图在公开场合写名者的法律证据。执法之笔一落,法律与民意在现场同时发出了声音——任何在此刻以武力或术法试图把名字写入之举,都会在公证、民证、海灵证、乃至百姓的口供之下成为不可辩驳的犯罪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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