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行的口语支离,却如同一把钥匙卡入更深的门锁:他记得在十年前被押送到祠堂,那里有“面具的人”,他们用烙印与羊皮把名字分割,用圈层与规则把活人做成流通条目。他记得有人在旁录下他名字的样本,记得有一枚环环相扣的铜牌,和一句把名字写入“名刻序”的咒言。那一连串的记忆虽支离,却足以把学馆与祠堂之间那段被封的联系拉回到现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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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城中风声骤起。澹台那边显然察觉了郗行被取走,命人四处查抄,府衙也在暗地里压下几张公文,准备以“扰乱司法”为由发起更强的抓捕。方拙在城中与墨判紧急布署:要么把郗行的口供整理成无法驳斥的链条,要么在澹台以法令回来之前把证据投向更多公众渠道,形成更大的舆论防护网。
回到落针崖,郗行在灯下被温醇的药汤半醒。方拙与墨判轮流问讯,裴晋、阮经等早先的证人一一补上细节,把郗行口中支离的场景拼合成更为完整的时间线:十年前的祭谱试验、学馆的私刻、阮仲与阎刃的运送链、半核与齿槽的初始分割——每一段都像刀口,锋利且有血。
陈浩在暗处听着那些断断续续的证词,心里并非只感到胜利的快意,更多的是沉重。这些名字和档案背后,是数不清被替换掉的生活,是被写成债、被写成军籍、被写成劳役的血与苦。他伸手压在胸口那处被缝的地方,仿佛要把自己名字的余震再一次收紧。
“我们现在必须做两件事。”方拙放下羊皮,眼里有不容置疑的清冷,“一——把郗行的证言制作成文书,立刻在坊市、衙门、寺观发散,人越多知道这段脉络,澹台越难以用一纸令撤走;二——把信息传到京中。若京中有能听见实证的高官,可能会牵制澹台的过度反扑。可这一步要小心,渠道不能全靠正经官僚——我们需要潜在的旧友,能把文书以安全的方式递上去。”
陈浩点头。他看向窗外的黑夜与远处的灯火,像看见未来的影子刚刚被点亮。名的争夺不再只是街巷的刀光,也是一出出把权与道德放在摆台上的剧目。在这场剧里,每个人的名字或是道具,或是台词;而他要做的,便是把名字从台词里拉回到那个能说话、能哭、能笑的活人胸中。
夜色在窗外沉沉展开。灯下,几个人在羊皮与墨迹之间把郗行的过去整理成字条。城外笼罩着澹台的影子在悄然移动,而在今日被揭开的那小小缝隙里,更多的名字开始透出光来。陈浩把手指拢成针的形状,微微颤动,他知道:更长更难的路才刚刚起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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