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盯着张震的脸,期待看到震惊,看到恍然,看到对她这个新人敏锐洞察力的赞许。
张震的脸上确实出现了一丝变化。但那不是震惊,也不是赞许。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迅速沉淀下来的凝重。他的眉头缓缓锁紧,嘴角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了下来,终于拿起了那份报告。
他的阅读速度很慢,一页一页,手指偶尔在那些打印出的陈旧档案截图和数字编号上停顿。办公室里异常安静,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以及凌菲自己过于清晰的心跳声。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凌菲最初的兴奋和期待,在这片死寂和组长异样的沉默中,一点点冷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蔓延开的不安。
终于,张震看完了最后一页。他没有抬头,目光依然落在报告封面上,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这些……是你一个人查到的?”
“是,”凌菲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我对比了所有细节,编号序列完全吻合,作案手法也具有高度一致性。我认为,并案调查的时机已经成熟,应该立即成立专案组,重点梳理二十年前那四起悬案的卷宗和物证,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张震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不再仅仅是凝重,而是透出一种深沉的,几乎是……疲惫的东西。那里面没有一丝一毫她预想中的喜悦或重视。
他没有回应她的建议,而是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按了几个键,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沉稳,却多了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小王,进来一下。”
很快,一个年轻的内勤民警推门进来。“张组?”
“把这些,”张震将凌菲那份报告,连同她打印出来的附件材料,甚至包括她放在桌上的那个作为证据的加密U盘,一起推了过去,“拿到楼下物证科,用最高权限登记,然后……立刻销毁。全部销毁。纸质文件碎纸,电子存储介质物理消磁。你亲自操作,过程录像备案。”
“是!”小王虽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命令,拿起东西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门被轻轻带上。
办公室里重新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凌菲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听。销毁?全部销毁?最高权限登记后立刻销毁?那里面是她几个月的心血,是揭开跨越二十年血案的关键证据,是七条枉死冤魂可能得以昭雪的希望!
“张组……您……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不解而有些变调,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那是重要证据!是破案的关键!为什么要销毁?”
张震没有立刻回答。他站起身,又一次走到窗边,望着楼下院子里开始忙碌穿梭的警车和人员。他的背影在晨曦中显得格外挺拔,却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良久,就在凌菲几乎要控制不住再次质问时,他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她脸上,那眼神深邃得像一口古井,看不到底。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冰冷的重量,砸在凌菲的心上:
“凌菲,你很有冲劲儿,是块干刑警的料。”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凌菲如坠冰窟。
“但是,有些案子,不是你想查就能查的。”
“别忘了,”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剩下气音,却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穿透力,“当年负责那些悬案的警察,现在……”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凌菲瞬间苍白的脸,最终完成了这个句子:
“……都是局里的高层。”
“差距已然拉开,”他最后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做好你分内的事,不要再碰这个案子。”
凌菲呆呆地站在那里,浑身冰凉。办公室里空调的温度打得很足,她却感觉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进了冰窖。耳边嗡嗡作响,只有张震那几句话在反复回荡。
高层……当年负责那些案子的警察……现在都是局里的高层……
差距……已然拉开……
她看着张震转过身,重新面向窗户,那背影仿佛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她所有的热血,所有的雄心,所有以为触手可及的真相与正义,在这一刻,被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砸得粉碎。
那刚刚拉开的,关于罪恶与惩罚的序幕,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粗暴地合拢。
不,不是合拢。
是坠入了更深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雨水冲刷着河岸边的泥泞,也冲刷出一具年轻女尸苍白的轮廓。新调来的警花凌菲蹲在尸体旁,手套沾染了泥水,她的目光却锐利如刀,牢牢锁定在死者右手腕内侧——那里,一个歪斜的、用锐器刻下的数字“7”,在勘查灯下无所遁形。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第三起了。加上之前的“5”和“6”,这绝非巧合。一股混合着沉重与隐秘兴奋的情绪在胸腔涌动。若能破获这起连环命案,她在六组、在整个市局,都将彻底站稳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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