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御史翻开卷宗,里面夹着张北境王党羽的供词,说宝玉在琉球"密约尚王,以盐引换硫磺,意图谋反"。"这供词,宝二爷怎么看?"他突然发问,目光如炬。
"一派胡言,"宝玉道,"盐引是朝廷管控之物,荣国府虽有江南盐铺,却从未私授外邦。至于硫磺,尚王每年向大明进贡,有市舶司的记录可查,何来'交换'之说?"他指向卷宗里的"证人"姓名,"此人是北境王的账房先生,去年在苏州被琏二奶奶查出贪墨,怀恨在心才作伪证。"
正说着,堂外传来喧哗,是贾政带着江南盐运使的文书赶来:"李大人,这是近三年荣国府盐铺的完税记录,每笔盐引都有户部批文,绝无私授外邦之事!"他将文书拍在案上,纸页的褶皱里还沾着旅途的尘土——为了取这份证据,他连夜从金陵赶到京城,马跑死了两匹。
李御史核对文书时,宝玉瞥见他案头的《弹章》,署名是"江南道御史张谦",正是北境王的门生。"张御史说,荣国府在温州港的商船曾'接济海盗',"李御史突然道,"有船工作证,看到宝二爷亲自给黑风岛的人送粮食。"
"那是被海盗劫持!"宝玉提高声音,袖口的玉扣撞到茶盏,发出清脆的响声,"徐忠和史家的云姑娘都能作证,我们是被迫给粮,还趁机烧了他们的弹药库,这些温州水师的卷宗里都有记录!"
李御史的脸色缓和了些,合上卷宗:"宝二爷所言,本官会核实。只是......"他压低声音,"圣上虽免了荣国府的罪,却收回了江南的三处盐引,改由忠顺王府接管,这是旨意,怕是难改。"
离开宗人府时,日头已过正午,街上的槐树影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贾政看着远处的忠顺王府,突然道:"忠顺王虽帮了我们,却趁机吞了盐引,这官场,果然没有白帮的忙。"他拍了拍宝玉的肩膀,"你琏二奶奶在牢里托人带话,说北境王的账房先生藏在京郊的破庙里,知道他转移赃款的地方,找到赃款,或许能换回盐引。"
宝玉刚要说话,突然看到街角的茶棚里,坐着个穿青布衫的人,正对着他们的方向举杯,是北静王!他身边的随从悄悄比了个"三"的手势——是约在三更,在城外的报国寺见面。
回到府里,黛玉正在整理从苏州带回的密信,其中一封是北境王写给福建水师提督的,说"荣国府的软肋在林氏,其父林如海当年查过漕运贪腐案,留有卷宗,可从这里下手"。"看来他们不仅想害贾府,还想翻我父亲的旧案,"黛玉的指尖冰凉,"那卷宗现在藏在......"
"藏在扬州的盐运司档案库,"宝玉接口道,"我小时候听父亲说过,林姑父去世前,将漕运贪腐案的证据封在了'铁函'里,交给了扬州知府保管。"他看向窗外,"北静王约我们三更见面,说不定就是为了这个。"
三更的报国寺,月光透过殿门的缝隙,在蒲团上投下细长的光带。北静王穿着便服,手里的佛珠是檀香木的,与贾府的紫檀佛珠不同。"林姑父的铁函,北境王的党羽已经去扬州抢了,"他开门见山,"幸好事先接到消息,让知府转移到了安全地方。"他从袖中掏出个布包,"这是铁函的副本,里面记录着二十年前漕运总督与北境王之父私分盐利的罪证,正是他们想销毁的。"
黛玉接过布包,指尖触到粗糙的麻线,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模样,也是这样捧着个铁盒子,说"这是能保江南百姓安稳的东西"。"有了这个,是不是就能彻底扳倒北境余党?"她问。
"难,"北静王摇头,"漕运总督是当今国丈的表亲,圣上未必会动。"他看向宝玉,"但可以用这个换回盐引,条件是......荣国府不再追查旧案。"
月光下,三人的影子在青砖上拉得很长,像三道难解的绳结。宝玉想起贾母鬓边的白发,想起王熙凤在牢里的伤痕,突然握紧黛玉的手——有些妥协,是为了更重要的人。
第三折 家计重整暗流生(词:蝶恋花·尘生)
词曰:
旧账堆床尘半寸,珠算声中,算尽愁难尽。
典当钗环犹觉困,田庄租税催得紧。
帘外海棠初破晕,欲语还休,心事藏双鬓。
婚事忽传风里信,几家欢喜几家闷。
荣国府的账房里,算盘声"噼啪"响了整整三天。宝钗戴着副旧铜框眼镜,正在核对田庄的租子账本,其中"黑山庄"的租子比去年少了三成,账房先生支支吾吾:"是......是北境王的人抢了秋收,佃户们跑了一半......"
"跑了的佃户,把欠租的地契还回来,"宝钗的笔尖在账册上圈了个红圈,"让管家带人去挨家挨户问,愿意回来种地的,免一年租子,种子由府里提供。"她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黛玉,"林姐姐,你觉得这样可行?"
黛玉正看着窗外的石榴树,去年北境王查抄时,树干被刀砍出的伤口,如今竟抽出了新枝。"可行,但要让佃户立'同心契',"她道,"写明是自愿回庄,不是府里逼迫,免得被人抓住把柄说'盘剥百姓'。"她从袖中掏出张纸条,"这是湘云托人送来的,说江南的绸缎商愿意先赊给我们一批货,让绸缎庄先开起来,赚了钱再还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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