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折 病榻惊魂忆旧谋
荣国府内室的烛火被风揉得碎碎的,在黛玉苍白的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宝玉用银簪撬开她紧咬的唇瓣,将参汤一点点喂进去,汤匙碰到牙齿的轻响里,混着她喉间微弱的呻吟。后背上的箭伤缠着三层白绫,渗出的血渍在烛火下泛着暗紫,像极了梨香院梅枝上凝固的冻痕。
“再忍忍,太医说这箭上的毒虽烈,好在没伤着筋骨。”宝玉的指尖抚过她汗湿的鬓角,发丝黏在掌心,带着滚烫的温度。他忽然想起昨夜史鼐面具裂开时露出的那颗黑痣,与十年前随贾母去史家赴宴时,那个给黛玉递梅花糕的远房表舅鬓角的痣,位置竟分毫不差。
黛玉的睫毛颤了颤,眼帘掀起道缝,目光落在他胸前晃动的通灵宝玉上。“那枚令牌……”她的声音细得像蛛丝,“史字底下……是不是刻着北斗纹?”宝玉猛地想起白日里匆忙掷出的令牌,背面确实有七颗极小的凹点,当时只当是磨损,此刻想来,正是影卫总舵的标记。
紫鹃端着药碗进来,碗沿的热气在屏风上凝成水雾,映出外面羽林卫巡逻的影子。“姑娘刚退了烧,太医说再喝三剂药就能下床了。”她往炭盆里添了块银丝炭,火星溅起来落在青砖上,烫出个小小的黑印,像极了张嬷嬷账册上那个未写完的“杀”字。
宝玉接过药碗时,指腹触到碗底的刻痕,是个极小的“林”字。这是去年黛玉生辰时,他特意让景德镇窑工烧制的,此刻碗里褐色的药汁里,沉着几片撕碎的龙纹锦缎——正是从井底捞上来的那半片,太医说用炭火烤过的锦缎灰能解罂粟毒。
黛玉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掐进他的皮肉:“史鼐被押去刑部前,喊的那句话……”她的呼吸骤然急促,“二月初二……圣驾南巡要过金陵,他们是想在长江渡口动手!”烛火突然“噼啪”爆响,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被无形的手揉成一团。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敲了三下。宝玉往窗纸上望去,隐约映着个佝偻的影子,手里提着盏灯笼,灯笼罩上的蟠螭纹在风里晃得厉害。他认出那是贾母身边的老嬷嬷,白日里还在哭着说史鼐是被冤枉的,此刻却鬼鬼祟祟地往马厩方向走,袖中露出半截麻绳,与井台边系水桶的绳子质地相同。
“紫鹃,去看看马厩的草料是不是备足了。”宝玉故意提高声音,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影顿了顿,随即加快脚步消失在回廊尽头。黛玉虚弱地笑了笑,指尖在被单上划着:“老祖宗的人,果然还是向着史家。”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咳出的血沫里,混着点极细的金粉——是御书房金墨的碎屑。
第二折 刑房秘审露端倪
刑部大牢的石壁渗着潮气,史鼐的镣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他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滴在青石板上,晕开的形状像朵残缺的梅花——与黛玉后背上的箭伤形状惊人地相似。
贾政坐在对面的木椅上,手里把玩着那枚青铜令牌,牌面的蟠螭纹被烛火照得张牙舞爪。“影卫总舵设在五台山,对吧?”他忽然将令牌拍在桌上,史鼐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戳中了痛处。
旁边的羽林卫统领递过账册,每页的空白处都有用朱砂画的小圈,数目正好与金陵城防图上的箭楼数量相同。“张嬷嬷招了,每月初三会有人从五台山来,在城南的恒通当铺交接密信。”统领的靴底碾过地上的稻草,发出细碎的声响,“那当铺的掌柜,是你史家的远房表亲。”
史鼐忽然笑起来,笑声撞在石壁上,碎成无数尖利的回音。“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完了?”他往地上啐了口血沫,“影卫遍布朝野,荣国府里就有三个,你们敢查吗?”
贾政的手指在令牌背面的“史”字上摩挲,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贾敏出嫁时,史老太太塞给她的陪嫁里,有个紫檀木匣,当时只说是装着传家的药方。此刻想来,那匣子里藏的,怕是影卫的花名册。
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刑部尚书捧着个锦盒进来,里面是从史鼐靴底搜出的油纸包,打开后是半张地图,与周先生那卷拼在一起,正好显出长江渡口的布防图——每个码头的位置都用红笔标着,旁边写着极小的“火”字。
“想用火药炸掉龙船?”贾政的声音冷得像冰,“就凭你们史家那点兵力?”史鼐的头突然撞过来,被羽林卫死死按住,他挣扎着喊道:“荣国府也脱不了干系!贾元春在宫里的眼线,比我们影卫还多!”
这句话像块巨石投进深潭,贾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想起去年元春省亲时,带回的那批宫里的赏赐,其中有对鎏金烛台,底座的夹层里藏着半片龙纹锦缎——与井底男子身上的锦缎材质完全相同。
牢外的风突然变大,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将史鼐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条即将噬人的蛇。贾政站起身时,木椅发出刺耳的刮擦声:“把他关入天牢,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见。”他走出牢房时,听见史鼐在身后喊:“别忘了二月初二!荣国府也在劫难逃!”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金陵烬未央卷请大家收藏:(m.20xs.org)金陵烬未央卷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