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盒里铺着层绒布,十颗南珠在光下泛着晕彩,最大的那颗珠孔里似乎卡着点东西。黛玉用银簪尖往里挑了挑,竟挑出卷比指甲还小的绢纸,展开来看,上面写着"忠顺王私藏龙袍于西郊别业"。字迹歪歪扭扭,是用绣花针蘸着胭脂写的,末尾画着半朵白梅——与青铜佩上的纹路相合。
"这必是史伯母当年藏的。"黛玉将绢纸小心夹进账册,"史湘云在天牢里要金疮药,怕是想借换药传这消息。"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窗外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从墙上跳了下去。宝玉掀开窗纱,见墙根下掉着个青布包,里面是包晒干的罂粟壳,壳上用墨笔写着"三日后午时"。
"是影卫的暗号。"黛玉认出那是影卫传递时间的标记——罂粟壳的数量代表日子,壳上的墨点代表时辰。她忽然想起什么,往账册里翻找"崇祯三年"的条目,果然见"支银一千两购罂粟壳"的记录,旁边注着"送张嬷嬷"。"张嬷嬷虽招了供,可她在府里待了三十年,怕是还有同党。"
正说着,王熙凤扶着平儿进来,脸上带着层病容——前日抄家时她急火攻心,吐了口血,此刻帕子还捏在手里。"二爷,姑娘,前儿查库房时,发现少了件玄狐坎肩,原是给老太太做的,怎么也找不着。"她往账册上瞥了眼,忽然指着"玄狐坎肩一件,赏林之孝家的"那条记录,"这不对啊,林之孝家的上月才领了件灰鼠袄,怎么会再赏坎肩?"
林之孝刚从外面进来,听见这话脸一白:"二奶奶记错了,那坎肩是......是给史姑娘送牢里去了,天冷,怕她冻着。"宝玉见他袖口沾着些新鲜的泥,与墙根下青布包旁的泥印同色,忽然笑道:"林管家倒是心细。只是史姑娘在天牢里,穿玄狐坎肩怕是太扎眼,不如送件旧棉袄妥当。"
林之孝的手猛地攥紧,指节泛白。黛玉适时开口:"前日在长江渡口,我见林管家往芦苇荡里扔了个布包,当时没看清是什么,现在想来,怕是那坎肩吧?"她拿起账册上的南珠,"这珠子里的消息,林管家要不要也看看?"
林之孝"噗通"一声跪下,膝盖砸在青砖上响得吓人。"姑娘饶命!"他磕着头,"是张嬷嬷让我做的,她说史姑娘在牢里需要件藏东西的衣裳,玄狐毛厚,能缝夹层......"话没说完,就见平儿捧着件棉袄进来,袄子领口缝着块青布,正是墙根下布包的料子,"这是在林管家房里搜着的,夹层里有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西郊别业地道图",画着七拐八绕的线条,尽头标着个"龙"字。宝玉将纸条与南珠绢纸并在一起,忽然明白:"忠顺王藏龙袍的地方,史湘云早就知道。她要金疮药是假,要借坎肩传地图是真。"他往窗外看,见日头已过晌午,"三日后午时,怕是她要在牢里动手脚。"
贾政捏着账册的手重重拍在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来:"备车,我要去天牢见史湘云。"黛玉拦住他:"父亲不可,影卫的人说不定在牢外盯着,您去了反倒是打草惊蛇。不如让宝玉去——他前日救过史湘云,她或许会信他。"宝玉点头:"我带些金疮药去,就说老祖宗惦记她,顺道把坎肩给她送去。"
第三折 天牢寒壁语虚实
天牢的石阶滑得很,每级都结着层薄冰,是昨日融雪冻的。宝玉提着个食盒往上走,食盒底层放着那件玄狐坎肩,中层是贾母让紫鹃炖的燕窝粥,顶层铺着层油纸,藏着那张西郊别业的地图——他故意没缝进坎肩,想看看史湘云会不会主动要。
"贾公子,这边请。"狱卒领着他往深处走,铁链拖地的"哗啦"声里,混着些极轻的咳嗽声,与史湘云前日在渡口的咳嗽声分毫不差。转过弯,就见史湘云蹲在牢房角落,身上还穿着那日被押走时的青布袄,袄子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沾着些暗红的血渍。
她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头发乱蓬蓬的,额角贴着块脏污的布条,想来是前日火药炸伤的地方。"你来做什么?"她声音哑得像破锣,眼神却亮得吓人,直勾勾盯着食盒,"老祖宗......她还好吗?"
宝玉将食盒放在牢门的木台上,先递过燕窝粥:"老祖宗昨夜没睡好,总念叨你。这是她让炖的,你趁热喝。"他注意到史湘云的手在发抖,指尖有几个新的冻疮,想来牢里极冷。"这是件坎肩,老祖宗让带来的,天冷,你穿上。"
史湘云接过坎肩,手指在夹层上摸了摸,见没摸到东西,眉头微微一皱。她低头喝粥时,帕子掉在地上,宝玉弯腰去捡,见帕子角绣着半朵白梅,与南珠绢纸上的纹路相合。"前日在荣国府荷池里,捞着块青铜佩。"宝玉故意慢悠悠地说,"佩上刻着白梅,说是我母亲给史伯母的。"
史湘云的粥碗顿了顿,粥汁溅在手上也没察觉。"那佩......"她声音发颤,"你给我带来了吗?"宝玉从袖中摸出青铜佩,隔着牢门递过去:"你看,这背面的梅纹,是不是少了半朵?"史湘云接过佩,指尖在梅纹上摩挲着,忽然抬头看他:"你知道西郊别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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