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库房的封条在雨中泛着惨白的光。两个刑部差役抱着腰刀守在檐下,看宝玉领着黛玉走近时,故意将刀鞘磕得铿铿响。"贾二爷见谅,尚书大人严令......"话未说完,宝玉已塞过两锭雪花银:"通融片刻,只看家母旧物。"
铜锁开启时带落簌簌铁锈。库内蛛网密布,正中堆着十余口贴封的木箱,最小的那个紫檀木匣却单独摆在条案上——正是贾敏出嫁时盛头面的匣子。黛玉指尖抚过匣盖上的并蒂莲刻痕,忽然轻叩某处花瓣,"咔哒"一声弹开暗格。
暗格里躺着本牛皮账簿,纸页泛黄脆硬。宝玉就着窗外闪电翻看,尽是些古怪的数目:"丁亥年三月,收漠北绒毡二百斤;四月,付西域香料五十斛......"最后一页却贴着张当票,墨迹尚新:"永和当铺,戊时三刻,梅纹匣。"
忽闻门外差役高声请安:"侍郎大人安好!"黛玉急将账簿塞入袖中,宝玉刚合上暗格,库门已被推开。方才颁旨的侍郎负手立在雨中,官靴碾过积水漫出丝丝猩红:"贤侄女可是来认领遗物?"他的目光扫过条案,在紫檀木匣上停留片刻,"只是这匣子怕还要留在刑部些时日。"
回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曳不定。侍郎离去时,黛玉注意到他官袍下摆沾着些白色粉末,细闻竟是寒山寺常用的香灰。宝玉忽然捏了捏她的手心——雨幕深处闪过道黑影,正是白日消失的长史官。
更鼓敲过三响时,两个身影悄无声息地翻过西墙。黛玉穿着夜行衣靠在假山后,看宝玉用铜钥匙打开角门小锁。"茗烟说永和当铺就在西市最窄的巷子里。"他话音未落,忽见墙头掠过几只惊飞的宿鸟。
当铺门板紧闭,门缝里却透出光亮。宝玉按着当票所示轻叩七下,半晌才有苍老声音问:"客官典当何物?"黛玉递进半枚铜符,里头骤然寂静。忽闻机括响动,整面门板向内滑开,露出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地下密室四壁点着鲛油灯,正中玻璃柜里供着个鎏金梅纹匣。掌柜的是个独眼老者,验看铜符时忽然冷笑:"忠顺王府的东西也敢沾手?"话音未落,门外传来纷沓脚步声,数十支火把将小巷照得亮如白昼。
"刑部拿人!"侍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里头可是贾公子?"宝玉急拉黛玉退入暗道,老者却猛地扳动机关。地面裂开时黛玉踉跄跌倒,袖中账簿飞落而出,正被追兵抬脚踩住——火光照亮扉页朱印,竟是北狄王庭的狼头徽!
第四折 金殿辩冤展奇谋
五更鼓响,贾政已跪在乾清宫外的汉白玉阶上。雨水浸透了他的绯袍,冰寒直透骨髓。身后传来细碎脚步声,宝玉撑着油纸伞为他遮雨,伞沿垂下的雨帘模糊了少年坚定的面容:"父亲,账簿最后一页粘着盐引。"
金殿内烛火通明。刑部尚书捧着那本账簿呈报:"......贾敏私通北狄证据确凿,贾府难逃干系!"黛玉却忽然轻笑:"大人可验过纸张?"她从容展开染血比甲,"漠北牛皮制纸需用硇砂处理,遇酸则泛绿。"早有太监递上醋盏,纸张浸入果然浮起幽幽绿晕。
"此纸产自河西。"宝玉接口,"而家母逝于崇祯十年,这账簿末页的盐引却是崇祯十二年新制。"他翻到贴当票处,"浆糊里掺着江南特有的红曲米——莫非家母亡灵还能从金陵买到西域纸张,再用苏式浆糊贴上当票?"
满朝文武哗然。侍郎忽然出列:"纵然纸张有疑,但这狼头徽印......"话未说完,黛玉已擎起那半枚铜符:"真狼头徽印用的是漠北朱砂,遇热则显紫晕。"早有太监端来炭盆,铜符烘烤时果然透出瑰丽紫光,而账簿印迹只余呆滞猩红。
皇帝微微倾身:"林黛玉,你可知伪造王庭印信是何罪?"黛玉跪拜如仪:"臣女不敢。只是昨夜刑部侍郎大人冒雨查案时,官袍沾的香灰颇似寒山寺特有。"她忽然转向侍郎,"大人靴底红泥更是只有寺后红豆井才有——不知戌时三刻您可在永和当铺附近?"
殿外忽然传来骚动。史湘云扶着贾母闯进金殿,老人家手中高举着一卷画轴:"皇上!老身有物证!"画轴展开是幅《寒山寺雪景图》,落款处题着"敏婉同游"。贾母颤抖着指向某处:"这画中钟楼刻着漠北经文——忠顺王当年常借礼佛之名在此私会北狄使臣!"
真相大白时,暴雨初歇。霞光映得金殿琉璃瓦流金溢彩。皇帝亲自扶起贾政:"爱卿受委屈了。"目光转向黛玉却透出深意,"林黛玉聪慧过人,朕特许你入宫陪公主读书。"宝玉闻言猛地抬头,恰看见侍郎袖中寒光一闪——
第五折 深宫履冰暗箭藏
入宫那日,黛玉特意戴上史湘云送的梅花簪。青缎小轿经过北安门时,她听见守军查验腰牌的声响,忽然想起墨影日记里那句"宫门深似海"。引路女官袖中藏着香囊,气息甜腻得可疑,黛玉假借拭汗用薄荷帕子掩住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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