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兵丁撇撇嘴,往旁边让了让:“快点喂,别磨蹭!”
孙二娘跟着老太太走到时迁身边,假装整理他的衣领,飞快地往他嘴里灌了口冻梨汁。时迁的喉咙动了动,眼皮颤了颤,却没醒。刘兵丁在旁边盯着,眼睛像鹰隼,孙二娘的后背全是汗,冻成了冰。
“行了,娘,咱走吧。”刘兵丁不耐烦地拽老太太,“再不走,误了时辰,童大人要怪罪的。”
往回走时,孙二娘听见时迁在身后“哼”了声,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老太太回头看了眼,拐杖往地上一顿,声音不大,却很清楚:“善恶终有报。”
午时三刻,兵丁们押着时迁往济州府走,刘兵丁骑在马上,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走到鹰嘴崖时,时迁突然“呸”地吐出嘴里的布,骂道:“刘兵丁!你娘给你戴的绿帽子,你还当宝贝呢!”
刘兵丁气得拔刀:“反贼找死!”
话音刚落,时迁突然挣断绳索,像只猴子似的窜到崖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刀,是孙二娘刚才塞给他的。“多谢嫂子的冻梨!”他往崖下跳,下面是芦苇荡,早有弟兄撑着船等着。
兵丁们慌忙射箭,却只射中了时迁的衣角。刘兵丁气得哇哇叫,鞭子往兵丁们身上抽:“一群废物!连个反贼都看不住!”
消息传回十字坡时,孙二娘正在给老太太熬梨水。老太太喝着梨水,往窗外的老槐树看,雪花落在枝桠上,像开了满树的白花。“孙娘子,”老太太突然说,“我那混小子,要是有你一半心善,也不至于……”
孙二娘往灶里添了把柴,火苗舔着锅底,把老太太的脸映得发红。“大娘别伤心。”她往老太太碗里加了块红糖,“人总有回头的那天。”
傍晚时,时迁从梁山泊派人送来封信,说他平安抵达,还夸十字坡的冻梨比梁山泊的蜜饯还管用。孙二娘把信贴在胸口,冻梨汁的凉意混着暖意,在心里慢慢漾开。
陈阿狗往窑里添柴,火光映着他的脸,像个红苹果。“嫂子,咱明天再去摘些冻梨吧?”他往黑风岭的方向指,“听说那边的梨,冻得越硬,解药用着越灵。”
孙二娘往灶上的瓦罐看,梨水还在“咕嘟”响,甜香飘出老远,像在跟谁报喜。她知道,这十字坡的烟火气里,藏着的不仅是包子香、花椒麻,还有这冻梨的甜,和人心底的暖——这些东西,比刀枪更管用,比毒药更厉害,能把再冷的冬天,都焐得热烘烘的。
时迁派人送的信还压在灶膛边的砖缝里,孙二娘揉面时总忍不住瞟两眼。信纸边角被灶火燎得发焦,上面“冻梨神效”四个字歪歪扭扭,倒像是时迁吊着胳膊写的。陈阿狗蹲在灶门口添柴,火钳在手里转得飞快,火星子溅到他的破棉鞋上,烫出个小洞也不疼惜。
“嫂子,刘兵丁的娘今儿一早就走了。”阿狗突然开口,火钳往灶里一戳,“张屠户说看见她背着个包袱,往济州府方向去了,包袱里鼓鼓囊囊的,像是您给的那袋冻梨。”
孙二娘手里的面团往案板上摔,溅起的面粉落在她的粗布头巾上,像落了层雪。“走了好。”她往面里撒了把荞麦粉,力道大得把案板震得“嗡嗡”响,“在这十字坡待着,早晚被她那混小子连累。”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有点空落落的——老太太临走前偷偷塞给她个布包,里面是半副银镯子,说是“给孙娘子添副新嫁妆”,银镯子上的花纹磨得发亮,一看就戴了半辈子。
张青拄着木杖从外面进来,棉袍下摆沾着雪,是去渡口查看动静的。“刘兵丁在芦苇荡边放了三把火,”他往灶上的瓦罐里舀热水,手抖得厉害,咳嗽声压不住,“说是要‘烧尽反贼的根’,把王寡妇家最后点柴火都烧了。”
孙二娘的手顿了顿,面团在掌心捏成了团。王寡妇的男人是前年被钱太守的兵丁打死的,留下个三岁的娃,娘俩靠挖野菜过活,昨天还来包子铺讨了两个菜包子,娃手里攥着个冻梨核,啃得满脸黑汁。“欺人太甚!”她往腰间摸短刀,刀鞘上的碎瓷片硌得手心发麻,“这就去找他理论!”
“别去。”张青拉住她的胳膊,木杖往地上一撑,“他就是想激怒咱,好趁机抓人。”他往灶膛里看,火光映着他的脸,“时迁说梁山泊的援军后日就到,等那时……”
“等不及了!”孙二娘甩开他的手,往面案上的冻梨汁看,黑红的汁子在碗里晃,像团跳动的火,“王寡妇的娃发着烧,连口热汤都喝不上,咱能眼睁睁看着?”她往篮子里装了几个菜包子,又揣了罐梨水,“我去看看就回,不惹事。”
雪下得紧了,把路盖得严严实实,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孙二娘深一脚浅一脚往王寡妇的草屋走,远远就看见破墙那边蹲着个小小的身影,是王寡妇的娃,正用冻红的小手往墙缝里塞柴禾,嘴里念叨着“娘说生火就不冷了”。
“小娃子。”孙二娘把包子递过去,娃怯生生地接了,却不敢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怀里的梨水罐。王寡妇从破屋里钻出来,头发乱得像草,脸上冻出了冻疮,见了孙二娘就作揖:“孙娘子,您咋来了?刘兵丁的人刚走,说再来人就把俺娘俩扔芦苇荡喂鱼。”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孙二娘的包子铺请大家收藏:(m.20xs.org)孙二娘的包子铺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