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乐门的霓虹灯在雨夜中晕染出一片朦胧的玫红色。
楚星焕站在舞厅二楼的栏杆旁，指尖轻叩着香槟杯，目光扫过下方旋转的人群。
水晶吊灯将舞池照得通明，女人们丝绸旗袍上的绣纹随着舞步闪烁，男人们的皮鞋在地板上划出优雅的弧线。
"一个人欣赏风景？"
周世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今晚穿了一身银灰色的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含着笑意，手里同样端着一杯香槟。
楚星焕微微颔首："周主编。没想到您也对舞会感兴趣。"
"职业需要。"周世琛站到他身旁，两人一同俯瞰舞池，"百乐门是上海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比我的报社编辑部还要高效。"
乐队突然换了一支曲子，节奏明快而富有挑逗性。
周世琛眼睛一亮："探戈。楚先生会跳吗？"
楚星焕的目光越过周世琛的肩膀，看到商易川正从大门处走进来，身边跟着几位商界人士。
他穿着一件黑色燕尾服，衬得肩线格外挺拔，领结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
"略懂一二。"楚星焕收回视线，对周世琛微笑。
"那能否赏光？"周世琛已经放下酒杯，做出邀请的手势。
楚星焕犹豫了一瞬，眼角余光看到商易川正被人群围住寒暄。
他将手搭在周世琛掌心："荣幸之至。"
舞池中央，楚星焕很快成为焦点。
他的探戈步伐精准而富有激情，周世琛虽是引领者，却仿佛被他带着走。
一个旋转后，楚星焕的后背几乎贴在周世琛胸前，两人手臂交错，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你跳得不像略懂一二。"周世琛在他耳边低语，热气拂过耳廓。
楚星焕唇角微扬："维也纳的舞会上学的。"
又一个转身，他的视线越过周世琛的肩膀，正好对上商易川的目光。
那人站在舞池边缘，手中酒杯里的液体几乎没动过，眼神却比酒精还要灼人。
楚星焕故意放慢了一个节拍，让周世琛的手在他腰间多停留了几秒。
音乐变得更加激昂。
楚星焕感觉到后背渗出一层薄汗，丝绸衬衫贴在皮肤上。
周世琛的手掌温度透过衣料传来，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远处那个黑色的身影上。
商易川已经放下酒杯，朝舞池走来。
"看来我们有伴了。"周世琛也注意到了商易川的动向，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楚星焕还没来得及回应，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横插进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商易川的声音冷得像冰："借一步说话，楚先生。"
周世琛挑眉："商老板，打断别人的舞可不礼貌。"
商易川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牢牢锁住楚星焕："生意上的急事。"
楚星焕轻轻挣开周世琛的手，向后者歉意地一笑："失陪了，周主编。"
商易川的手滑到楚星焕腰间，几乎是半搂半抱地将他带离舞池。
周围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没人敢上前打扰。他们穿过人群，来到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什么急事需要商先生亲自来打断一支舞？"
楚星焕仰头问道，呼吸因为刚才的舞蹈还有些不稳。
商易川的手依然放在他腰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人无法忽视："你和周世琛很熟？"
"算不上。第二次见面而已。"
"第二次见面就跳这种舞？"商易川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楚星焕这才注意到，他们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舞池，而周世琛已经找到了新的舞伴，正跳得兴起。
他轻轻一笑："探戈而已，在欧洲很常见。"
商易川的手收紧了些："这是上海。"
音乐恰在这时换成了舒缓的布鲁斯。
楚星焕感受到腰间那只手的温度，突然不想这么快结束这个局面。
他微微倾身，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商先生既然打断了我的舞，是不是该补偿一支？"
商易川的瞳孔微微扩大，但很快恢复了那种深不可测的平静。他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带着楚星焕滑入舞池。
与周世琛的舞不同，这次楚星焕成了跟随的一方。
商易川的引领强势而不容拒绝，他们的身体随着音乐缓慢移动，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楚星焕是淡淡的柑橘调古龙水，商易川则是雪松混合着烟草的味道。
"你昨晚没来。"商易川突然说道。
楚星焕的指尖轻轻搭在对方肩上："临时有个演奏会，走不开。"
"可以打电话。"
"我想看看你会不会等。"
楚星焕抬眼看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你等了吗？"
商易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周世琛不是什么好人。"
"商先生这是在关心我？"
"只是陈述事实。"
商易川带着他转了个圈，避开一对过于靠近的舞伴，"他接近你，一定有目的。"
楚星焕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商易川的肩线："每个人接近别人都有目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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