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从通道口灌进来，吹得她额前碎发贴在汗湿的皮肤上。颜洛汐靠在石台后的凹槽里，右手还握着短匕，指节僵硬。小灵蜷在她怀里，呼吸浅而细，像是怕吵醒什么。
她闭了会儿眼，想唤系统确认状态，可意识刚沉下去，一道影像猛地撞进脑海——赤月当空，大地裂开深沟，黑雾从地底涌出，裹着扭曲人形爬向山巅。那不是记忆，也不是幻觉，是某种被强行塞进识海的画面。
眼皮一跳，她睁眼，冷汗顺着鬓角滑下。
怀里的孩子忽然抖了一下，眉心银光闪了半息便熄。他没醒，但手指蜷紧了她的衣角。
她低头看他，又抬眼望向石台上那块封印后的白玉。晶石安静躺着，再没有魔气溢出，洞内空气干净得近乎虚脱。可刚才那画面太清晰，不像警告，更像回响。
“系统？”她在心里问。
许久，一个微弱的声音浮上来：“……残能触发……新预言激活……黑暗本源复苏倒计时开启。”
声音断续，像信号不良的广播。
她没追问能量恢复的事，知道现在问也无用。她只问：“多久？”
“天象异动起，三十日为限。”
她盯着地面烧尽的符纸残片，边缘已被风吹得卷起。昨夜破阵耗尽最后一丝净灵砂，连备用符都用了两张。眼下身体像被掏空，每根骨头都在叫，但她不能等。
小灵睫毛颤了颤，睁开眼。
“妈妈。”他声音哑。
她扶他坐直，“感觉到了吗？刚才那个。”
他点头，小脸发白：“很远……但在动。比以前的黑，更沉。”
她伸手探他后颈，温度正常，可脉搏跳得急。这孩子每次感知到深层危机都会这样，像被无形的东西拉扯。
她从布囊里取出最后半瓶安神液，拧开盖递给他。液体泛着淡青光，是他上次任务后系统奖励的恢复剂。他抿了一口，仰头靠回她肩上。
“我们得走。”她说。
“不去歇一下？”
“来不及了。”她将瓶子收回，拍了拍他肩膀，“刚才看到的，不是个案。是连锁反应的开端。魔功只是表象，底下还有东西在苏醒。”
小灵没再问，乖乖站起身，牵住她的手。
她把背囊系紧，检查腰间匕鞘是否牢固，又摸了摸胸前衣襟内贴着的最后一张净灵符。这张符是早前攒下的保命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转身前，她最后看了眼石台。白玉静卧，毫无波澜。可就在她迈步的瞬间，眼角余光扫过玉面——那一瞬，玉中似有暗影掠过，极快，像水底游鱼。
她顿住脚。
“怎么了？”小灵抬头。
“没什么。”她摇头，拉着孩子往外走。
通道狭窄，两人并行略显局促。她走在前面，一手护着小灵的背。岩壁潮湿，脚步踩在积水洼里发出轻微啪嗒声。越往出口，光线越亮，灰蒙蒙的晨光从洞口斜切进来，照出漂浮的尘粒。
走出洞穴那一刻，山风扑面。
外头已不见守卫踪影。那些曾被操控的人不知去向，兵器散落一地，面具碎成几片。远处林间有鸟惊飞，一声接一声。
她站在崖边，望向东面天际。云层边缘泛着不自然的紫红，像是血渗进宣纸。那是赤月将来临的第一征兆，与预言画面吻合。
小灵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他们还会回来吗？”
“谁？”
“那些黑影。”
她没答，而是抬起左手，指尖在掌心划出一道短痕，默念三声密语。这是系统教她的召集令启动方式，无需传信，无需旗号，只需一道意念随风扩散。信风会带走讯号，吹向江湖各处——所有曾与她并肩、愿持正道之人，皆能感应。
话音落，掌心那道划痕微微发烫，随即隐去。
她知道，消息已经送出去了。
“走吧。”她蹲下身，让小灵爬上她的背。孩子虽能走，但刚才消耗太大，不宜久行。她绑好肩带，稳了稳重心，迈步下山。
山路陡，碎石多。她走得稳，每一步都踩实了才挪下一只脚。小灵伏在她背上，脑袋一点一点，又要睡过去。
“撑住。”她轻声道，“还没到安全地界。”
“嗯。”他应了一声，努力睁着眼。
行至半山腰，天空忽明忽暗。云层翻滚，紫红色渐浓，竟在东方聚成一道弧线，形如弯月轮廓。虽非满月，却压得人心闷。
她脚步未停，反而加快。
“妈妈。”小灵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你有没有觉得……这次的风，是冷的？”
她吸了口气。确实。山风本该带着晨露湿润，可此刻吹在脸上，竟有种干涩刺骨感，像从旱地刮来的沙尘。
她没答，只是将孩子往上托了托，继续前行。
翻过一道矮坡，前方出现岔路。左通旧驿道，可抵边境城池；右入野岭，通往废弃关隘。她原打算走驿道，可刚抬脚，系统突然震动。
“警告……右侧三百步内，有残留共鸣。”
她停下，眯眼望向右边林间。枯叶覆地，枝干交错，看不出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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