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山道上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了林间的寂静。颜洛汐站在废墟前，肩头扛着那面锈迹斑驳的铁旗，目光沉稳地望向来路。尘土扬起，几匹快马陆续停在坡下， riders翻身落地，皆是佩刀负囊的江湖人。有人抱拳行礼，有人沉默颔首，但无一例外，都看向她手中的“义”字旗。
她没多言，只将旗杆往地上一顿，声音不高：“既然来了，便没有回头路。”
众人应声列队，动作利落。她知道这些人不是为她而来，而是为当年那场未尽的誓约。可此刻，目标一致便是最好盟友。
她背上小灵，绑紧肩带，率先迈步下山。队伍跟上，脚步踩在枯叶与碎石间，发出细密连贯的响动。天色阴沉，云层压得低，风从谷口灌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滞涩感。
行至山脚，林木渐密。雾不知何时起了，起初只是薄纱般浮在树根处，片刻后便如潮水般漫上来，转眼间遮住三步外的景物。空气变得潮湿凝重，呼吸都像吸进了一团湿棉。
“结阵。”她低声下令。
绳索很快被系在每人腰间，前后相连。她走在最前，右手握匕，左手扶着背上的孩子。小灵伏在她肩头，呼吸微弱，偶尔轻颤一下，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扫过神识。
雾中开始有声音。
不是风刮树枝，也不是野兽走动。那是极轻的摩擦声，像指甲划过石板，又像有人在耳边缓慢吐气。前方一名年轻侠客猛地停步，手按刀柄：“谁？”
没人回答。其余人也纷纷绷紧身体。
“别出声。”颜洛汐提醒，“听脚步。”
静了几息，才发现那些声响根本没有移动轨迹——它们忽左忽右，忽远忽近，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
她闭了闭眼，尝试唤醒系统。识海深处泛起一丝微光，随即被某种阻力挡住。一行模糊提示浮现：【环境干扰，灵能屏蔽中】。
她皱眉。这种情况极少发生，除非周围存在强效封印或异种能量场。
正欲再试，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呢喃。
“黑雾……在笑。”
是小灵的声音，细若游丝。
她立刻低头，见孩子眉头微蹙，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她抬手覆上他后颈，温度正常，但脉搏跳得不稳。
“撑得住吗？”她问。
小灵没睁眼，只轻轻点了点头，手指勾住她的衣领，像是怕自己掉下去。
她心头一紧，却不能停下。时间不等人，预言中的三十日倒计时已经开始，每一步都必须向前。
就在此时，走在第二位的老者忽然抬起手，示意全队止步。
那人须发皆白，身形佝偻，一路沉默寡言。他是响应召集令中最晚到的一个，自称姓陈，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但她在看到他第一眼时，系统曾闪过一道提示：【血脉共鸣检测中，匹配度87%】。
此刻，老者双目紧闭，手掌朝前摊开，像是在感受什么。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有东西……在拉我。”
队伍一片寂静。
“不是风。”他继续说，声音沙哑却清晰，“是‘念’在招手。左边，偏北方向。”
颜洛汐盯着他手心。那里空无一物，可她注意到，他掌纹边缘泛起极淡的青色，像是血液流动的节奏变了。
她迅速权衡。迷雾本身已是险境，贸然改变方向等于主动踏入未知。可若原地停留，不仅浪费时间，还可能被幻音扰乱心智。
她低头看怀中小灵。孩子似乎察觉到她的犹豫，勉强睁开眼，用气音说：“妈妈……那光……不烫。”
她心头一震。
小灵的感知从未出错。他曾说过黑暗是“烫的”，邪气是“刺的”，而眼前这个指引，竟是“不烫”的——意味着它至少不含恶意。
“改道。”她果断下令，“向左偏北，我走前面。”
没人反对，但也没人轻松。绳索重新绷直，队伍缓慢调转方向。她拔出短匕，在途经的树干上划下浅痕，深浅一致，间距均匀，既是标记，也是退路。
雾气随着深入变得更浓，地面也开始变化。泥土松软，踩上去会微微下陷，树根盘绕如蛇群挤在一起。偶尔有腐叶下的石块突起，绊得人踉跄。
走了约半炷香时间，老者忽然再次抬手。
“近了。”他说。
颜洛汐停下，眯眼看向前方。雾中仍什么都看不见，但她感觉到空气中有种微妙的流动——不是风，而是一种近乎呼吸般的起伏。
她将小灵放下来，让他靠在一棵粗树后休息。孩子摇头表示还能坚持，但她没允许他继续前行。
“你留在这里。”她说，“等我信号。”
小灵咬唇，最终点头。
她独自向前走了十步，匕首横在胸前。就在她准备探查时，老者忽然越过她半步，跪倒在地，双手贴上一块半埋于泥中的石板。
那石板边缘刻着残缺纹路，依稀可辨是个倒三角符号。
“封渊碑……”老者嗓音颤抖，“原来真的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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