韫仪忍不住也靠近那一树忍冬,地面土尚疏松,她每日悉心照料,这一季繁花总算没有错过。
见到宜棠,云如梦淡淡的,不复往日神采。
“你坐。”云如梦坐在对面,喝了口茶,“辛苦吗?”
宜棠不明所以,没有答话,垂目看着自己的手,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珠儿,你出去候着吧,我与你主子有话说。”云如梦交代。
珠儿不敢违抗,转身走了,却又回过头不舍地看了宜棠几眼。
云如梦不屑,“我又不吃人。”
看着珠儿出了门,云如梦才收回眼神。
“你做世元的太太,做沈家人辛苦吗?”云如梦压根没指望宜棠回答,她妖妖娆娆笑起来,不仅笑容里泛着泪花,仿佛还藏着无尽的酸楚与落寞。
宜棠想了想,“姨娘更有发言权,宜棠不过来了一日。”
“读书人有句诗,叫什么来着,对了,一日看尽长安花,你虽然没有读过书,我看你却是个聪明人,还有什么看不透呢?这沈家再大,还能大过长安城吗?”
云如梦盯着宜棠,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除了老爷,你都见了,不是?”
宜棠点点头。
“那还真是不够。”云如梦笑得凄凉,“你该见见他,他与你父亲是故交,若不是他坚持,你也未必能进沈家门。”
“你只有见了他,你才知道沈家是什么样子。”云如梦说话的时候,表情和语言一样,意味深长。
“不见也知道。”宜棠淡淡说道,“所有人都要看他的意思行事。”
“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云如梦一惊,旋即笑起来,“是世元那个傻小子告诉你的吧?”
“世元看来是真的喜欢你。”
宜棠摇摇头,大家的行事风格便是一面镜子,映照出沈一章的权威。
若不是这种绝对的控制,如何能形成今日的局面。
人人压抑而不敢放肆,只能在夹缝中掠夺他人,以填补自己的缺失。
没来由的伤害伴着无解的愤恨,肆意摧残她们的良知和天性。
这个大宅院里,最风光的女人,也不免凄凉。
她们的所得所获所盼所争,都停留在这个院子里,既当演员又是观众。
现实与虚幻早就混为一团。
韫仪母亲也许是个意外,可窗外风景再好,她也走不出去。
“你长得真像你父亲。”云如梦幽幽道:“还好,你不像你的母亲。”
“我也不愿意像她。”宜棠道。
“为什么?”云如梦反问。
宜棠没有想过能与云如梦好好相处,她径直答道:“我娘因为容貌,误了性命。”
“怪我?”云如梦问。
“心里是有恨的。”宜棠坦言,“不只是怪姨娘。”
云如梦哈哈大笑,“恨吧。”
“那你还嫁给沈世元?”云如梦盯着宜棠,一秒收住笑容。
“姨娘也有功劳。”宜棠道。
“是,现在后悔了。”云如梦难得遇到不装的人,索性直来直往。
“不愿意待了我就走。”宜棠道。
“你怀孕了吗?”云如梦突然想到这点,直愣愣看着宜棠。
“如姨娘所愿,并没有。”宜棠道。
云如梦突然就笑了起来,“你比我还狠。”
“不敢跟姨娘比。”宜棠道,“宜棠只对自己狠。”
“那世元呢?”云如梦被宜棠云淡风轻的样子气得头疼,“你明明知道他喜欢你。”
“男人的爱靠得住吗?”宜棠笑了,“姨娘最懂了。”
“你爹不就是一个吗?”云如梦打出最后一张牌。
“我爹是不是,他心里最明白了。”宜棠道,“可惜爹已经走了。爹走之前,跟我讲起这一段往事,我竟也分不清他哪一句话是真的。”
“怎么,你爹骗你?”云如梦嘲笑道。
“姨娘,骗我有什么要紧。”宜棠看着云如梦,“骗自己久了,恐怕真假也分不清,自己都分不清,旁人还有必要探个真伪吗?”
“荣宜棠。”云如梦笑道,“一个二十岁的人,一颗八十岁的心,你说你可怜不可怜?”
宜棠也笑了,“姨娘,宜棠冷暖自知。”
“你说,是不是一报还一报?我的儿子居然为你五迷三道。”云如梦突然又趾高气扬起来,“你说的对,男人的心都靠不住。”云如梦格格笑道,“他是他爹的儿子,怎么会不像他爹?也许,还会不如他爹。”
“你什么都知道。”云如梦不解,“你还愿意来沈家,你不会是想来报复我吧?”
云如梦脸上的惊惧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凌厉的凶光,“你能奈我何?就算是老太太和韫仪也不能奈我何,谁叫沈世元是我的儿子,有我在,你休想爬到我头上去。”
“别怪我没有教你,苏辰那个女人,你若是容了她进来,那可是引狼入室。你家世全无,你凭什么跟她斗!男人的宠爱,与那早上的朝露,又有什么区别。”
宜棠不说话,只是静静听着,云如梦大概是觉得无趣了,讽刺道:“你走吧!别在这儿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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