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玉突然抽走沈世元手中的军帽,“苏妹妹该歇了。”她指尖拂过帽檐金线绣的“沈”字,紧紧抠在自己手中。
她拉着沈世元便往外走,回过头朝着苏辰挤眉弄眼。
苏辰翻了个白眼,这两个人,她一个也看不懂。
当珠帘归于寂静,苏辰摸出枕下勃朗宁手枪,月光流过冷蓝枪管,照见刻在握把内侧的字,也是一个“沈”字。
月光皎洁,沈世元看着张如玉,嘴角牵出一丝笑容,“我要做父亲了。”
他在心里默念,无人可分享这巨大的喜悦,如种子要冒头,如春笋要破土,他心里开心地难过。
张如玉好不容易看到沈世元的笑,高兴的恨不得一头扎进他怀里,可沈世元的眼神那么飘渺和温柔,如星辰般遥远,他明明看着自己,可那眼神里分明藏着另一个身影,因为那种情绪她从未见过,虽然陌生,但却是她渴望的。
“世元…….”她小心而忐忑道,“除了苏辰,我也愿意给你生孩子,你想生多少都行。”张如玉露出羞涩,她仰着头,等待沈世元的嘉奖。
沈世元仍然沉浸在他的喜悦之中,半晌才回过神,看着张如玉,想起那日西北,夜凉如水,一院子的花,和那个外国人见证了他与宜棠,唉……他在心里叹息,时光易逝,他想起了宜棠微微的喘息,颤抖的蝴蝶骨,他不能也不敢想象,她娇小的身体里会孕育一个生命。
她可以的,她是那样矫健,如同一头灵动的小鹿,柔美有力,像宜棠的孩子该是多么好看。
煤油灯光影泼在军帐帷幔上,张如玉指尖绕着沈世元皮带末端的铜扣,帐外马蹄踏碎月光。她腕间翡翠镯子磕在铜包角案几上,发出清越的响,惊醒了趴在野草堆里打盹的野猫。
“山西的桂花糕最是甜糯。”她将食盒推到他面前,糖霜簌簌落在军事地图的等高线上,“父亲特意从平遥老字号.....”
沈世元提笔写字,脑海里全是“宜棠”, 张如玉突然按住他执笔的手,丹蔻染就的指甲陷进他虎口旧疤:“世元可知?”
她鬓边累丝金凤衔着的东珠扫过他耳际,“我十四岁初遇你时,也是这样夏夜,你在靶场教我用枪......”尾音化作呢喃,混着广藿香膏的甜腻钻入他领口。
沈世元望着她松脱的盘金绣云肩,面无表情。帐外传来电报机滴滴声,他借机起身,军装下摆带翻了青瓷盏,碧螺春在沙盘上冲出蜿蜒的沟壑。
“如玉。”他背对着她整理机密文件,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覆在她石榴裙上,“你父亲既已到山西,烦请转告......”话未说完,腰间突然环上双玉臂,张如玉发间玫瑰油香熏得人头晕。
“我不要当传话筒!”她扯开他领口铜制姓名牌,冰凉金属贴着他跳动的颈脉,“我要你要我”。染着口脂的齿尖咬住他耳垂,却被推开。
忽然枪声裂空,沈世元迅速推开她拔枪,墨汁泼脏了张如玉精心准备的月华裙。
她望着他冲出帐门的背影,突然抓起那盒桂花糕砸向沙盘,糖霜混着砂砾粘在太原城的标记上,像落了场诡异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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