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包山楂籽,颗颗饱满,还带着山里的泥土气息:“这是今年的新籽,莉齐让我交给你,说‘种在矿场的废墟上,明年就能长出苗’。她还说,等苗长出来,要在每棵树下埋块木牌,写上牺牲弟兄的名字,让他们看着树长大。”
我接过山楂籽,指尖触到颗特别圆的,突然想起科林总说“圆籽长出的树最直”。去年他种在孤儿院后院的那棵,春天已经发了芽,莉齐说那是用肖恩的遗物换的种子,长得格外精神。
货船上的粮食堆得像座小山,还有格雷森的人搜刮来的布料和药品。布伦丹说,这些够山里的孩子们撑到秋收了。“科林在山那边的溶洞里,带着伤员呢,”他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我耳边,热气喷在耳廓上,“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矿道里的灯油快没了,问你能不能捎点过去’。他还说,你爹留的那箱煤油,藏在礁石群的溶洞里,让你小心点,那附近有格雷森的巡逻队。”
我想起父亲留的那箱煤油,是他当年从格雷森的仓库里抢出来的,藏在鲨鱼礁的溶洞里,本来是准备炸铁甲舰用的。“我知道地方,明天一早就去取。”
布伦丹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掌心全是茧子,粗糙得像块砂纸,指腹上还有道新疤,是上次劫军火船时被刺刀划的:“格雷森在山里布了眼线,是矿上以前的工头,叫威尔逊,总穿着件黑大衣。你去取油时,千万当心,他认得你娘的刺绣,上次莉齐就是因为绣了朵山楂花,差点被他认出来。”
我点点头,把那半包山楂籽揣进怀里,跟粮食的气息混在一起,有种踏实的香。夕阳落在海面上,把海水染成了山楂汁的颜色,温柔地舔舐着船板,像母亲的手。
夜里在船上过夜时,麦卡锡给我讲起父亲和布伦丹年轻时的事。说他们当年在矿道里结拜,用的就是山楂酒,父亲说“雷肯别的人,不求同生,但求同死”,布伦丹说“以后你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谁欺负她,我崩了谁”。那年布伦丹才十五岁,手里还攥着把没开刃的刀,却比谁都认真。
“你爹啊,”麦卡锡的声音带着点醉意,他偷喝了点藏着的山楂酒,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总说你像你娘,心细,绣的花能引来蝴蝶。但他不知道,你骨子里的倔,跟他一模一样。那次矿难,你抱着查理往外冲的样子,跟他当年抱着我逃出火场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从怀里掏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山楂糕,“这是你娘当年给你爹的定情物,他一直带在身上,矿难那天,他把这塞给我,说‘让丫头知道,爹没丢雷肯别的脸’。”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觉得它像块没吃完的山楂糕,挂在黑丝绒上,甜丝丝的。怀里的山楂籽硌着心口,像颗正在发芽的种子,带着股破土而出的劲。
第二天去取煤油时,果然在溶洞附近看见个穿黑大衣的男人,背着手站在山楂树下,像块阴沉的石头。他手里把玩着块怀表,表盖打开着,里面的照片隐约能看见是格雷森的徽章。我假装砍柴,绕到他身后,听见他跟人说话,声音尖得像指甲刮玻璃:“……科林那小子藏不了多久,等找到他,就把雷肯别的余孽全清了……特别是那个丫头,听说她娘的刺绣是一绝,只要看到绣山楂花的,格杀勿论……”
我悄悄退回来,心里像被山楂核硌着,又酸又涩。回到船上,把这事告诉布伦丹,他咬着牙说:“早知道这狗东西靠不住!当年矿难时,就是他把消息卖给格雷森的,说我们藏在避难所……老霍普他们二十多个人,就是被他害死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打断他,从怀里掏出父亲的矿道图纸,摊在甲板上,“得想办法把他引开,不然科林他们在山里待不下去。你们看,这是三百年前欧文先祖留下的矿道图,有条废弃的煤巷直通格雷森的别墅地窖,后天是他的生日,肯定会在别墅办宴会,威尔逊肯定会去当守卫。”
麦卡锡凑过来看图纸,手指点着煤巷的入口:“这巷口现在在哪?”
“在山楂林深处,有棵老山楂树做记号,树干上刻着朵花。”我指着图纸上的标记,“我去年跟科林去采山楂时见过,里面能走通。”
布伦丹皱起眉:“那别墅戒备森严,就算从地下进去,炸了酒窖,也未必能引开所有守卫。”
“能引开多少是多少。”我摸出那把科林给的短刀,刀鞘上的山楂藤被摩挲得我摸出那把科林给的短刀,刀鞘上的山楂藤被摩挲得发亮。月光透过船舱的缝隙落在刀刃上,映出我眼底的冷光:“未必需要炸酒窖。”
布伦丹和麦卡锡同时看向我,眼里带着疑问。
我指尖划过图纸上别墅地窖的位置,那里标注着一个不起眼的符号——是欧文先祖当年藏火药的密室标记。“威尔逊最在意的不是格雷森的宴会,是他藏在别墅里的那箱‘黑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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