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翁号”驶入亚马逊河口时,河面突然宽阔得像片内陆海。浑浊的河水泛着红褐色,与大西洋的靛蓝色碰撞出一道蜿蜒的界线,像上帝不小心打翻了调色盘。汤米趴在船舷边,看着成群的粉色河豚从船底游过,圆滚滚的肚皮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的光泽,少年的手指在栏杆上敲出轻快的节奏,和着河浪拍击船板的“哗哗”声,像在演奏一首即兴的歌谣。
“考察船失踪前,最后一次发报说在‘哭泣的瀑布’附近。”卡佛展开一卷牛皮地图,上面用红墨水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支流,像一张被虫蛀过的蛛网。他指着地图中央一处被圈住的瀑布图案,“当地土着叫它‘伊瓜苏’,说瀑布的轰鸣声里藏着祖先的低语,外人若是听见,就会被河流带走。”
艾琳正将防蚊虫的药膏分装在小瓷瓶里,药膏里掺了加勒比海带回的记忆草汁液,散发出一种类似柑橘的清香。她的指尖沾着点绿色的药膏,在地图上轻轻点了点:“这里的雨季比预想中来得早,地图上的支流可能已经改道了。”药箱里的听诊器突然“叮咚”一声,是她新收的战利品——从布莱克家族保镖身上缴获的,据说能在雨林里听到半英里外的野兽动静。
星火蹲在桅杆的了望台上,琥珀色的瞳孔警惕地盯着岸边的红树林。那些盘根错节的气根像无数只伸出的手,在风中轻轻摇晃,偶尔有金刚鹦鹉扑棱棱地飞起,猩红的翅膀划破墨绿色的天幕,惊得树下的猴子发出“吱吱”的尖叫。小猫突然对着某个方向弓起脊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那里的树丛里,有什么东西正透过叶片的缝隙窥视。
我们换乘的独木舟停在一处土着村落的码头。村落的茅草屋像一个个倒扣的南瓜,架在木桩上,远离涨潮的河水。村民们披着彩色的羽衣,脸上画着红白相间的图腾,看到我们时,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敌意,只是用一种古老的语言低声交谈,词语的尾音像河流的涟漪般轻轻上扬。
村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人,鼻子上穿着根骨质的鼻环,手里拄着根雕刻着蛇形花纹的木杖。当卡佛拿出考察船的照片时,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他用手指了指北方的山峦,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做了个“咕嘟”的吞咽动作,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词:“卡鲁——卡鲁——”
“是‘食人鱼’的意思。”村里唯一懂英语的少年翻译道,他的父亲曾是传教士的学生,“村长说,考察船的人去了‘卡鲁河’,那条河的名字就是用食人鱼命名的。”少年突然压低声音,指了指我们身后的红树林,“但你们要小心‘河神的使者’,他们也在找考察船。”
“河神的使者?”汤米摸了摸胸前的勋章,银质的边缘在阳光下有些发烫。
“是一群戴银色面具的人。”少年的声音发颤,“他们上个月来过村里,抢走了我们的向导,说要找‘会说话的石头’。他们的船帆上,画着和你们勋章上相似的剧院图案。”
当晚,我们在村长的茅草屋里借宿。屋顶的棕榈叶漏下点点星光,照在考察船的日志复印件上。日志的最后几页记录着教授的发现:“在伊瓜苏瀑布后的洞穴里,找到了玛雅人的祭坛,祭坛上的石板刻着与亚马逊文字同源的符号——这证明两大文明曾有过交流。”旁边还画着个简易的符号,像一只眼睛,瞳孔里有三道横线。
半夜,汤米被一阵奇怪的声响惊醒。他悄悄爬起来,透过茅草屋的缝隙往外看,只见几个黑影正鬼鬼祟祟地靠近我们的独木舟,他们的银色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手里拿着某种金属探测器,在船身周围来回扫描。
“是‘河神的使者’!”汤米急忙摇醒我们。当我们冲出茅草屋时,那些人已经跳上了一艘摩托艇,引擎“突突”地响着,朝着瀑布的方向驶去。卡佛举起步枪,瞄准艇尾的油箱,但最终还是放下了枪——在狭窄的河道里开枪,很可能误伤村民。
“他们一定知道考察船的下落。”艾琳检查着被翻动的行李,药箱里的奎宁瓶被打翻了,白色的粉末撒在地上,像一层薄雪,“而且他们的目标,恐怕不只是标本。”
前往卡鲁河的航程比想象中更艰难。河道两岸的雨林越来越茂密,藤蔓像绿色的绳索垂到水面上,偶尔有森蚺的尾巴从水底划过,留下一道浑浊的水痕。独木舟的船底不时传来“咔哒”的轻响,是食人鱼在啃咬木质的船身,汤米吓得紧紧抓住船舷,手里攥着艾琳给他的硫磺粉,随时准备撒下去。
伊瓜苏瀑布的轰鸣声在几英里外就能听到,像无数面鼓同时敲响。当我们靠近时,才真正体会到它的壮观:千万吨河水从悬崖上倾泻而下,形成一道宽达四公里的水幕,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虹,笼罩着瀑布后的岩壁。考察船的残骸就搁浅在瀑布下方的浅滩上,船身已经被撞得粉碎,只有“亚马逊号”的船名还依稀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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